钱宝丫离开裁缝铺时是直接穿着学生装走的。
她没多花钱另做, 只选了一套合适的成款, 在试衣间换上就没脱下来。
上衣浅蓝,下裙深蓝,再把头发扎成两条麻花辫, 除了脚上的鞋子略显不搭外, 猛地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钱宝丫高高兴兴地付了钱, 顺便把早就相中好的那匹布也买下带走了。
往回走的路上她想着现在学生装有了, 小牛皮鞋家里有一双, 就剩头发没剪成学生头。
只是当路过理发店的时候, 钱宝丫犹豫一番, 摸了摸自己那一头好不容易养回来的长发,终究没有进去。
不舍得是其一, 主要是担心一旦真剪掉的话,回去叫钱六看到了八成会跟她跳脚。
在他们老一辈的观念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不能轻易有损。
而且说实话, 西瓜头的造型确实不在钱宝丫的审美范围内,没觉得那样有多好看。
当然了, 当下顶着学生头也很养眼的女学生也有不少, 主要看颜值。
但钱宝丫可不打算拿自个儿冒险, 万一不好看可不抓瞎了,估计得猫在屋里好几个月不能出门。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钱宝丫最后从理发店门口路过, 继续扎着自己的长辫子。
回到家,宝儿娘和玉丫先是惊奇地瞧了瞧她身上的学生装,而后看到她带回的布料很是高兴,并且直接猜到她是从哪儿买来的。
“那家裁缝铺手艺好,做的衣裳也好看,我和你姐去逛过几趟。”宝儿娘一边比划着布料一边解释道。
玉丫那边也跟着讲,“本来我们还想看看能不能跟裁缝师傅学一学,但是人家靠手艺吃饭,轻易不教外人的,就是学徒也得给他们前后伺候着熬上几年才能摸到点门道。”
钱宝丫了然,手艺人肯定在意自己的手艺了,不然到时教会徒弟饿死了师傅可咋办。
不过人家不教,她们可以去那里花钱做衣裳嘛,回来拿着琢磨一下再穿也行的。
“那得花多少钱,他家的料子还算实惠,其他成衣可不是咱们能吃得消的,还是算了吧。”宝儿娘摇头不同意。
钱宝丫随她们的意,将料子交给两人。
她转而上楼去换白袜子和小牛皮鞋,又把两根辫子重新梳成一根搭在脑后,然后下楼来走到宝儿娘面前,问她们怎么样。
宝儿娘连连点头,一面做针线活一面看着她笑。
钱玉丫十分给力,不仅给面子地拍了巴掌,还伸出大拇指说道很好看。
“就是我见别人都剪短了头发,要么卷成卷儿,你这还是又长又直的。”夸赞后,玉丫紧跟着实话实说地提建议。
钱宝丫踩着小皮鞋转悠了一个圈,上衣的宽袖子和下裙的裙摆随风舞动,身后的辩尾跟着甩起一抹轻柔的弧度,整个人青春又靓丽。
“你觉得咱爹会乐意看到我剪成那样的学生头吗?”
“那肯定不乐意吧,好了,这样就挺好看的,辫子就别剪了吧。”
一提到老爹钱六,钱玉丫立马就从心地换了种说法,十分识时务。
等到晚上双胞胎回来,看到他们二姐穿着跟街上那些学生的衣裳一样,禁不住围上去问这问那。
“二姐,你穿这身真好看,嗯……比我见过的女学生都好看。”
这是想讨好她以便减轻作业负担的二弟钱银宝。
“二姐,你是要去隔壁那所学校上课了吗?”
这是心思敏锐小大人风范的大弟钱金宝。
钱宝丫点点头,然后赏他们一把糖果,作业什么的是不可能减少的,至于去东华上课嘛……
其实从她专门去做套学生装来说,本来就有这方面的心思。
如果单单只是想跟着卫斯年混进学校里面瞧瞧,那实在没必要这么折腾。
毕竟她没那么大的好奇心,且大学的校园前世看的还不少吗,即使是隔了一个时代的时空差距,也不会有多么令人大开眼界的,左不过是一些建筑雕塑假山石碑之类的东西。
钱宝丫是想去上学的,也想借此给自己弄张文凭镀镀金,进而打入这个时代的文人圈子。
别看她现在的稿酬不低,但其实一直被隔绝在那些学者大拿的圈层之外,摸不到里面的一点边边。
如果能进入东华大学就读,接触到更多的文人,有师生和同学的一层身份关系在,还有那么一点可能。
但大学不是那么好进的,更何况对于草根民众来说,想进大学读书苦难重重。
这个时代的教育模式虽然已经比封建那会儿开放了不少,但仍旧存在一定的阶层封锁性。
其中从小学到大学就分为好几层等级,一层一层上去,会逐渐把没钱上学的贫苦子弟剔除下来,贫苦人家的孩子根本连接触到学堂的机会都没有。
而能从学堂毕业、顺利升入中学的那些人,家里要么小有资产,要么是地主,要么是商户,要么是当官的。
大学更是所谓的上层社会了,是大地主、金融资本家、工业资本阶级的专属地盘,有这样出身的青年才有机会和实力上到大学阶段。
这当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读书花费不菲,养一个学生出来不容易,不是一般人家能承受的。
所以当初钱六得知闺女能自学时才那么意外和欢喜。
别的先不说,自学能省下一大笔钱嘞,虽然光是可以自学成才就够让人惊喜交加的了。
钱宝丫花了一个晚上考虑,深思出其中的门道,对于自己去上大学的事并不抱多大期望。
虽然在学费上她可以努力一下,也不一定挣不到,但到时可能会危及家里的开销资金链,且她并没有学籍,也没有半途插学的法子,所以对此也只是稍微想想而已。
上不上大学的,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还是不强求吧。
不过她可以去学校蹭课啊。
找机会去听那些名师的讲课,到时学到的东西是自己的。
只要自身优秀到一定程度了,写出更好的作品,在文学界创出一番名头,到那时不信文人圈不递来橄榄枝。
两个法子殊途同归,前路暂时不通,那就走后路呗。
钱宝丫打定了主意,心情立即开朗起来,很快就高高兴兴地跑去东华大学找课蹭去了。
她就穿着准备好的那身学生装,走到后门口时和其他进去的女学生看上去没什么区别,顺利地被门卫放行。
钱宝丫就这么淡定地混进去了,没去急着找教室,先撒欢地到处逛了逛。
东华大学的校园不大,里面的景致虽然不错,但比起后世来说还差了点,可能也是审美不同。
外面的地方逛完,小半天的时间也过去了。
钱宝丫趁着下课的间隙,跟在一群出来上厕所的女生身后,一路摸到她们的教学区,开始一间一间教室地参观。
不知不觉,上午的第二节课开始。
有一间教室里面,满头白发的老师正在讲文学方面的东西,钱宝丫路过时听到比较感兴趣,于是就蹲在外头仔细听着。
中间,那位老教授出来了一趟,见到蹲墙角的某人很是奇怪。
“你这小姑娘蹲这里做甚,还不赶紧进去,下次记得千万不要迟到了。”老教授抚了抚自己的眼镜,说的语重心长。
钱宝丫:“……嗳,好的,老师,我记得了,老师我这就进去。”
感谢老教授的眼睛度数,估计没看出来她根本不是他的学生,就这么让她进去听课了。
钱宝丫没走前门,走那个太危险,不仅要接受一班上人围观,说不定还会被认出来赶走。
她顶着老教授恨铁不成钢的视线,蹑手蹑脚地走到后门,悄悄溜进去选了一个最后一排的位置坐下。
旁边有女同学在那儿,对方看到她疑惑地瞧了两眼,见老教授跟在她身后也进门了,随即赶紧转过头去,不再多说什么。
钱宝丫没想到老教授居然还跟着她走的后门,并且经过她座位还特意提醒,让她认真听讲。
钱宝丫:“…………”第一次蹭课就被老师误当成问题学生了肿么破。
幸好钱宝丫脸皮厚,缩头耷脑装作受教地应了。
老教授满意于学生的乖觉,放过她后背着手走去讲台继续上课,枯燥的国内外文学史都让他讲的绘声绘色妙趣横生。
不然钱宝丫也不会被他讲课的内容深深吸引到,即使蹲墙角也想听上一会儿,这才被逮到了。
好在因祸得福,结果不错。
生动的课程往往时间会过的很快,不知不觉中这堂课就结束了,然后……
老教授布置了作业!
钱宝丫看着上面那一大溜的板书十分无语,原来繁重的作业是自古有之的啊。
本着尊师重道的原则,她向旁边的女同学借了纸笔,将老教授的作业认真抄写下来,准备回家写写看。
写完交是不可能交上去的,让老师看到她的名字估计就要露馅了。
下课后,钱宝丫揣着作业纸顺着人流跟着往外走,本想要不要趁机去找一下卫斯年,但随即又想到这么贸贸然找上去,会不会打扰到他。
说起来,他们除了认识之外,连朋友都算不上。
而认识期间,都是卫斯年在帮助她,她帮到对方的却很少,反而像是一直在索取,长久下去会让人感到厌烦的,本就稀薄的交情迟早会耗光。
钱宝丫自省了一下,又换位思考若是搁到自己身上,有人不停地上赶着凑来凑去,好像是挺烦的呀。
意识到这一点,她没再去刻意寻找那道熟悉的身影,顺着人群走出校门回了家。
下半晌她没再来学校,而是在家专心写文稿。
这一次的蹭课成功让钱宝丫心情颇好,进而将自己的一天的时间给重新规划了下,重新制作出一张日程表。
前半天就去东华蹭课,增加自我学识,提高文学素养。
后半天用来专门写连载稿子,保证收入来源,确保一家子不吃土。
晚上嘛,当然是给玉丫和双胞胎他们上课了,算是放松心神的时间。
如此一来,每天要做什么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奉上,今天更的太晚了,明天我尽量按时更哈,见谅(づ ̄ 3 ̄)づ
今天更完啦,明天见,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