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钱宝宝表态之后, 周母当机立断拍板道, “那就这样吧,出去就说两家说亲时定的就是钱秋红,之前弄的那一出也是他们仨闹了矛盾, 早前是大家误会了。”
当然了, 这是明面上糊弄过去的说辞。
大家信不信就看私底下钱家要怎么封口了, 绝对会大出血一波。
钱老汉听得懂亲家母的话音, 刚轻缓了一会儿的心头又重新变得沉甸甸的。
他看向钱宝宝, 欲言又止道, “大妮, 既然你答应了,那你姥姥那边到时你就多费费心。”
钱宝宝不无不可地点头应了, 惦记着卫斯年还在外面等着,她没有在这事儿上多计较,反正等姥姥家那边得知消息过来时自有人为难亲爹他们。
而她钱宝宝只是个晚辈呢, 能做的了谁的主。
钱老汉可不知她届时准备当个弱小无辜又无助的小可怜的打算, 当下见她温温顺顺的比闹出事来的小闺女乖巧的多,不禁欣慰地点点头放她离开。
因为接下来是他与周母商议婚事的情况, 不再适合让小辈留下听了。
另外王大妞也留了, 这会儿与上次相比, 她留的更加名正言顺、不无得意。
钱宝宝自己也不想再多留,转身当先一步出去,同仍旧等在院中的那人对视一眼,轻轻颔首打过招呼后扭头回屋去了。
她虽然很想和他多相处片刻, 但现下还不是他们能够多做接触的时候。
好在摆脱了婚约,两人又见了面,他们来日方长。
紧随她出来的还有钱秋红和周建国,只不过比起她‘委屈失落’的背影,这两人就显得高兴的多。
卫斯年明眼瞧着这一切,眉眼间微动,禁不住若有所思。
而周建国猛地瞧见部队里的长官,脸色一变,真的是惊喜交加。
喜的是长官对于他的看重,出差路过这里竟然还有心来探望他一番。
惊的却是方才那样的事情是不是都让对方瞧去了,会不会让长官对他不喜,私德不休被部队领导所知的话,他的前途会不会受到影响。
带着惊大过喜的担忧,周建国在和卫斯年互相敬礼寒暄过后,试探着问后者来了多久、是不是等了好一会儿、准备在此停留多长时间等等。
卫斯年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回答的也很是简便,却让周建国的神色控制不住地变了变。
后者明白他是知道情况了,自觉因此给长官留下了不好的印象,真是尴尬又难堪,方才还兴高采烈的情绪立马就冷了冷,对于赢得真爱婚姻的热情霎时冰冻下来。
因而当钱秋红过了高兴劲,看见英俊挺拔的卫斯年后好奇地纠缠着他让心上人介绍介绍时,周建国反常地没有再纵容她。
周建国:“秋秋,你还是先回屋收拾收拾吧。”
钱秋红顺着他的话莫名低头看了看,瞧见自己狼狈凌乱的样子,终于反应过来,当即一声惊呼,撒丫子跑回了屋。
“让您见笑了。”周建国过后窘迫地道了声歉。
卫斯年摇摇头不做计较,看似没放在心上,其实心里已经忍不住悄悄在意。
不过他在意的不是刚才疯癫着抢姐姐婚事的钱秋红,而是那个让他倍感熟悉又受尽了欺负委屈的姑娘。
因此接下来,在对周建国例行慰问过,完成了领导交代的任务之后,卫斯年并没有按照计划立即离开,而是一反常态地留了下来。
周建国得知后欣喜异常,积极邀请他去家中借住,还想试着挽回自己的形象。
可惜卫斯年没给他那个机会,闲聊着从他那里打探出想要的信息之后就从容告辞,转头在镇上招待所暂住。
钱宝宝不知道这些,但以前面几个世界的经验,她也不怕他就此消失不见。
总归他们会在彼此距离最近的地方出现的。
卫斯年前脚离开,周建国后脚就被同钱老汉他们商议完的周母带走了。
与此同时,周建国和钱秋红的婚期也已经定下,并且因为之前闹出的那件事,婚期定的还挺急,就在一个月后。
这个喜讯在晚饭时分被钱家人广而告之。
钱老汉夫妻两人带着粮食挨家挨户拜访全村人的时候特地说的,算是告知,也算是封口。
村里众人看在同气连枝、一荣俱荣还有上门礼的份上,大都会意地对白天看到的那事儿闭上了嘴巴,默认钱老汉夫妻两个透露出的意思。
同周家那边定亲的是钱家的小闺女,而不是大闺女,白天那事儿是姐妹间胡闹。
毕竟如果他们村真的出了个犯流氓罪的人,那其他人还不得被牵连么,如此不如全都不约而同地瞒着外人当没发生过。
就是可怜了钱家大闺女,好好的亲事说没就没了。
不少人在知道钱老汉他们的做法后,认同是认同,但私下里仍旧不免感叹,顺便对当后妈的王大妞鄙夷几句。
若说前头十几年她养大了前头留下的闺女,即便平时有些苛待但也把人平安养活大了,大家伙不管怎样都要称一声好的。
毕竟当人后妈不容易,能做到这份上就很好了。
但是现在大家可不这样想,都觉得王大妮是扮猪吃虎,平常装的再好,关键时候来个猛的,帮亲闺女抢继闺女亲事,以前经营的好形象立马就破碎的渣都不剩。
他们都看错了眼呐。
王大妮的名声人缘至此一降再降,被不少人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料,十分鄙夷。
村民中不乏可怜钱宝宝的,还有人在她姥姥家那边有亲戚,借着走亲戚的空档就把信儿递了过去。
于是翌日晌午,原身的姥姥收到消息后,立马就带着舅舅以及他们村的几个年轻后生呼啦啦地赶来了。
一群青壮年被老太太带着堵上门,差点把钱老汉夫妻二人吓尿。
钱秋红躲在房里房里不敢路面,等趴在门板后瞧见姐姐被爹妈叫出去救场,她才略微放了放心,但依旧不敢在这时候出去冒头找打。
她是躲了,钱老汉夫妻两个可就遭了殃,被怒气天的姥姥一行人当成靶子逮住一顿胖揍。
他们闻讯上门也不瞎比比,先从钱宝宝那证实抢婚一事是真的,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几人按住一个暴打,先收拾一顿再说。
钱宝宝在一边假模假样地阻拦,奈何小伙子们武力太强,她只是个柔弱的女孩子呀,阻拦不及呢。
姥姥瞧得心酸不已,一面指挥着儿子侄子们教训人,一面拉着外孙女的手关怀安慰。
“宝儿啊,你受苦了!”话刚说上一句,老人家自己先抹起了眼泪花。
钱宝宝生疏地反过来安慰着老人,“姥姥,我没事,反正人家也瞧不上我,勉强到一块也不会幸福。”
“我苦命的宝儿啊,都是姥姥没本事,连亲口给你说的亲事都护不住,你爹那个天杀的就是靠不住哇!”姥姥抱住外孙女恨声怒骂。
钱宝宝温声安抚,伴随着亲爹后妈惨叫求饶的背景音。
面上状似强颜欢笑,其实心里爽呆了。
不管是亲爹还是后妈,她都是晚辈,即使对方犯了错偏了心,她也不能动手教训教训他们,但是有人可以啊。
姥姥身为岳母,教训一下女婿很是应当,谁也说不出闲话去。
没看村里人来看热闹的有,但全都围在外面偷偷瞧着,没一个进来阻止的么。
等墙头上围着的人越来越多,时机差不多了,钱宝宝终于滴了两滴鳄鱼眼泪,跟姥姥撒着娇为亲爹后妈求情。
“姥姥,那毕竟是我爹呀,稍微教训一下就放了他们吧。”毕竟一个月后还需要那两人给便宜妹妹张罗婚事呢,真打坏了咋办,钱宝宝可不想管便宜妹妹的事。
姥姥抱着外孙女直说她心太软了,被人欺负了还给他们说情等等,唱念做打一通,说的某些人惭愧万分。
最后的最后,钱老汉和王大妞还是被狠狠收拾了一顿,脸面上还是干干净净的,只衣裳里面看不见的地方却已经是满身的伤。
因为这样,大家伙纷纷还都说老人家明理,手下留情了。
钱老汉夫妻俩自知理亏,有苦难言。
“可惜姥姥年纪大了,你这样心软,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哟。”老人家又唉声叹气地抹上了眼泪,引得围观众人格外同情。
钱宝宝保持微笑,心道该咋过还是咋过,又不是离了那人不能活。
但姥姥自有她的一套想法和打算,哭诉一番赚足了同情心后当即将人带回屋关上门,对着那凄凄惨惨的夫妻二人说,“既然事情都那样了,反悔不得,咱也不勉强你们。”
一听此话,钱老汉、王大妞顿时喜上眉梢,以为还魂一事就此揭过。
然而下一刻又听老人家要求道,“不过我给宝儿说的好亲事被你们抢了,你们就没啥给她补偿的?”
“啥、啥补偿?”钱老汉结巴着问。
王大妞缩在他后面不敢出声,看上去十分怕老太太。
刚才挨打的时候,这两人基本都没怎么敢反抗,对于钱秋红来说,他们也算是一对好父母了。
可惜对于原身来说并不是。
钱宝宝心头刹那间闪过这样的感慨,耳朵听着姥姥提要求。
“这门婚事本就是我给宝儿说的,你们把人抢走也就算了,那到时送来的聘礼就是属于咱宝儿的,谁也别想沾手!”
姥姥的话一落,钱老汉两口子就一脸呆滞地怔愣当场。
“这、这哪有妹妹嫁人,聘礼留给姐姐的,不是胡闹么。”
“那你们换婚不是胡闹吗?!人都被你们抢了还想咋样?就说这事儿同不同意吧,同意了咱们就不再多管,不同意老婆子还得去周家村闹个清楚明白,临头换婚,里头到底有啥猫腻!”
最后一句犹如当头棒喝,震得钱老汉夫妻俩瞬间回神,看了看挡在门口的一排门神,最终不想同意也得点头同意了。
以防他们到时反悔,老人家很有先见之明地让识字的钱宝宝找出纸笔写了份字据,再叫便宜女婿和他后媳妇按手印画押,然后被她收着留做凭证,不怕两人不守信。
钱秋红直到晚上人走很久了才得知情况,再想闹着不愿意也无济于事。
毕竟是她理亏在先,想两面都沾光,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