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怎么样?”
问句的语气十分笃定, 就像是问话的人笃定会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而周青梅见此如同放下了几天来经受流言之苦的疲惫和烦恼, 重新温柔一笑,展露出自身独特的气质。
可惜钱宝红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
她扯了扯嘴角,觉得不怎样, 只是还没出声回答, 陪同过来的郑爱旗先对此炸了。
“不怎么样!咱宝红同志才不干!”
“明明是周青梅犯的错, 干什么还要让钱宝红同志去给她收拾烂摊子?”
“团长你这样帮着罪魁祸首到底是几个意思, 阿姨在家知道吗?”
“…………”
郑爱旗柳眉倒竖着将一通问题噼里啪啦砸下来, 讲到最后顺带着将那一幕被传的有鼻子有眼的挖墙脚画面描述出来, 同时捎上了从钱宝红那里打探到真实对话, 全被她抖露个干净,跟亲眼看到似的, 距离真相不差多少。
在场众人听得反应不一,哪个想插句嘴都插不进去,就听她在那儿叭叭叭地把团长等人意图掩盖住的里子面子一把扯下来。
期间, 团长不是不想阻止郑爱旗继续说下去。
但看后者那架势估计轻易拦不住, 而且两家住一栋楼本就认识,要是他在这里动这丫头一根汗毛, 过后她八成能直接捅到家中长辈和他媳妇那里去, 叫他不得安生。
听听死丫头那话, 要是他真敢借用了现成的便宜法子解决问题,不就代表了他跟那叫什么周青梅的女同志有首尾粘连了吗,要是家里母老虎知道了能有他的好?
团长心想又不是没有其它选项,徒惹一身骚实在划不来。
放弃了自认为简单又方便的好主意, 团长索性也不拦着郑爱旗了,正好想听听她嘴里哪个版本的真相是怎样的。
于是乎等周青梅暗自着急地遥遥望过来,眼神无比期待着他站出来主持公道时,团长跟眼瞎了一样看不见,反而把郑爱旗说的个中因由前因后果听了个全程。
完后,团长琢磨过来,合着刚才提出好主意的女同志是想要挖同事的对象,不仅被当场逮住还叫其他人瞧见,所以团里才传的到处都是,影响他们文工团的形象,罪魁祸首就是她。
死丫头倒是提醒对了一点。
既然团里大多数人都知道真相了,那他要是按照之前的‘好主意’解决问题,不就是相当于包庇了坏人吗,别人会怎么看他?绝对不行。
“团长……”周青梅抬步上前张了张口,想为自己辩解几句,但被直接摆手打断了。
团长现在没功夫应付她,先问在场带路的那个助手,能不能找到当时见证大门口那一幕的证人过来,干脆共同对证一番,以示他作为团长不偏不倚的作风。
等到助手按照吩咐下去找人,周青梅白着脸要说什么,然而又被团长忽视过去。
后者直接带着几人进办公室,不能一直干站着不是。
办公室的秘书给她们上了茶水,钱宝红刚坐下没尝上两口,行动迅速的助手就回来了,同时带着一个团里的男干事。
对方就是当日看到周青梅接近卫斯年那一幕的证人,且他看见的还不止一次,在团长问起时和郑爱旗一样全秃噜出来了,没给周青梅留一点情面。
周青梅这下真坐不住了,指着男干事道出一件辛密,“我没有,你说谎!是不是因为我之前拒绝和你谈对象,所以你现在才这样诬赖我?”
钱宝红等人不知道里面还有这样的内情,一时间都支棱起了耳朵。
郑爱旗更是眼睛发亮,一副寻到八卦味道的兴奋模样,边翘腿喝茶边听着,就差端盘瓜子儿磕牙了。
周青梅责问的话落后,男干事当即也不客气地撇着嘴嗤她,“你没答应我还庆幸呢,不然娶回家了能得好?什么宜家宜室会过日子,呸,都是假的!”
周青梅被他说的脸色泛青,团长适时咳了咳,示意男干事赶紧说正事,别浪费时间。
接下来是男干事的主场。
与刚才郑爱旗不忿出头时一样,温柔的周青梅毫无插嘴的余地,只能白着脸听男干事在那儿喋喋不休地强调。
“我是找过周干事告白过,但那是我眼瞎,现在我已经有结婚对象了,跟她没关系也没矛盾,做甚诬赖她,又不是吃饱撑的。”
“刚刚讲的那都是我亲眼所见,当时还是因为关注她才发现的,正好叫我看清她的真面目。”
“……如果我有一句是假话,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男干事信誓旦旦地说完并发下毒誓,十分具有信服力,而周青梅的温柔在此面前就没什么影响力度了。
而且在男人的话和女人的话之间,身为大男人的团长当然是更愿意相信前者。
所以毒誓一出,这件事基本在他那里有了盖棺定论的结果。
周青梅的眼泪忍不住落下来,眼看着男干事咄咄逼人,团长坐视不管,而郑爱旗冷眼旁观地看笑话,都不可能帮她,所以她望了一圈后,目光又落在钱宝红身上。
“钱干事,你知道的,那真是个误会!请帮我说句话吧。”周青梅哽咽着请求。
钱宝红:“…………”
干嘛盯着她不放,难道以为她是在场所有人中的软柿子,可着最好欺负?
本来她作为流言事件的‘得利者’就不好随便发言,因此她刚才全程保持了沉默,就等着看会出怎样的结果,但是都到这个时候了,周青梅竟然还不放过她,让人有些烦。
谁知,团长此时也来凑热闹,临到结尾不忘向钱宝红这个当事人问意见,以示公正民主。
“钱干事,你有什么想法?”团长一副正派干部的样子问道。
钱宝红若是没经历过之前的剧目本子一事,此刻估计八成会认为这是个好干部好公仆,但事实上呢……唉,不提也罢。
胡思乱想的刹那,两人都在等着她的回答,旁观的郑爱旗以及助手等人也纷纷看过来。
在此情况下,钱宝红再不开口说点什么就不合适了。
“我的想法是谁做的事谁承担,按照规矩章程来办。”问她有个毛用。
钱宝红径直无视了周青梅的请求,只回答了团长的问话。
团长听了觉得她这样说的没错,就和他们往常开会时发言一样假大空,套路熟悉的让他都忍不住点头赞同。
所以钱宝红发过言后,团长就大发慈悲地放过她了,对于怎样处理流言事件其实已经有了谱。
周青梅见钱宝红没帮她说好话,而看团长的样子,事情怕是已经无可挽回了,不禁失望地盯了一眼,被郑爱旗看到狠狠瞪回去。
郑爱旗表面上差点撸袖子,实际上心里正幸灾乐祸地直乐呵。
哎哟,这小白菜终于敢呲牙了,看把她吓得哟,多喝杯茶压压惊。
话说团长办公室的茶叶就是和她们的不一样,香着嘞。
到此,她们过来的任务完成,团长很快就放钱宝红和郑爱旗两人回去,而周青梅则被他留下训斥,顺便做做检讨工作。
等到钱宝红回到团里,慰问演出的选拔都要结束了。
幸好她们是参加选拔后才被叫走的,不然很有可能因为去对证那什么狗屁倒灶的破事而错失机会,那样才真让人恶心呢。
选拔的名单没多久就出来了,钱宝红宿舍四人入围,衬得上功夫不负有心人。
团里有人欢喜有人愁,只要榜上有名的都开始为出行做准备了。
然后郑爱旗不知从哪儿打听来的小道消息,说周青梅本来是可以入选进去的,毕竟对方是业余班的佼佼者,被选拔老师看中不是问题。
但因为流言事件的处分,她被踢出这次慰问演出的队伍,不光没了攒功劳看风景的机会,还得留在团里上思想教育课,真是……太大快人心了。
郑爱旗和两位舍友为此在寝室里鼓掌道贺,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钱宝红摇摇头,继续收拾着出去要带的东西,看起来倒是比她们淡定多了。
不过这一次也多亏郑爱旗帮忙,不然还不知道团长会不会听了周青梅的‘好主意’,让她不计前嫌以德报怨什么的。
真那么做,她可要被呕的不轻。
钱宝红看着在宿舍里欢乐搞怪的郑爱旗,考虑着准备怎么感谢她,不能让人家白出力。
最后仔细思量过后,她将那几本束之高阁的剧目本子找出来,当做补的生日礼物,私下里全送给了郑爱旗。
郑爱旗翻了翻内容,看出是好东西,本来推辞不要,但钱宝红是这样对她说的。
“你不是一直都想调换个别的岗位吗?这些给你,趁着现在咱们还有时间排练,你拿上去找郑大姐帮你运作……”
郑爱旗本就一直想调离,只是没找到机会也没什么大功劳,好去处轮不上她。
现在钱宝红送上排演本子,再加上这次慰问演出顺利的话,两下一攒功,等回来再通过家里帮把手,估计就能调换到合适的岗位了。
而有功绩开路,再加上些人脉关系,怎么也比慢慢寻摸的强。
这年头工作岗位就那么些,狼多肉少,基本上一个萝卜一个坑,遇到不喜欢的想调换个合适的都很难,需要关系、背景、运气等等因素,没有天时地利人和是不成的。
不然郑爱旗也不会因为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而留在文工团里消磨光阴了。
比如卫斯年之前说过要帮钱宝红寻个别的岗位,但也是一直没寻到什么好位置,再加上他时不时需要出任务,那件事一直搁置着。
现在钱宝红把助力送到郑爱旗跟前,不管结果行不行,但后者听她那么一讲后明显是心动了。
“你真送我了?”郑爱旗惊喜地问。
钱宝红点点头,本子塞给她摆手示意拿去,临了不忘提醒小心别被人昧了功劳。
郑爱旗承下好友的心意,欢喜地抱着本子细看,听此头也不抬地不以为然道,“我让我姑姑帮忙,有她看着,谁敢昧下我的功劳?就是不知道老师们看不看得中……”
后面的话嘀咕着没让钱宝红听见。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日不出来了,明天继续。
好瞌睡,洗洗睡啦,小天使晚安(づ ̄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