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蔡二郎脚下动作一滞,萧宝山居然灵活地趁这一个空档手脚并用急赤白脸地爬远了,嘴角沾着血,眼边青紫。
“是蔡氏!是她推了绿柳!把我的儿子给一把推没了,她杀了我的孩子!你这人,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人?!你把我萧家当什么了!?”
本来萧宝山还顾忌着蔡家一文一浑不吝两个舅子,可是让蔡二郎不由分说这一顿打,也把他给打急了,扯着脖子气急败坏就骂开了。
蔡大郎头疼。
他就说他这二弟怎么突然间手足情感,一听那位庶妹遣回的仆人回话就气的一蹦三尺高,原来是听三不听四,把因果顺序都给搞混了。
不过,“不是我蔡家把你萧家当什么,是你萧家拿我蔡家当什么。当初,明珠是你萧家八抬大轿给抬回来的,口口声声承诺会对明珠一生不离不弃。怎么着,明珠大着个肚子,你就在外面养了人,逼的她走投无路连家都不敢回?”
“萧宝山,我问问你,拿我蔡家当什么了,任你捏圆搓扁?”蔡大郎轻轻挑眉,十分不解。
“怎么着,我就揍你了!你他娘的就欠揍!”蔡二郎一听有大哥撑腰,更加无法无天。
“我怎么就欠揍了,你们进来二话不说就揍人?!”萧宝山被吓破的胆子让蔡二郎一揍,莫名其妙地又回来了,气的失去了理智。
他倒是想给人好好解释清楚,奈何人家不给机会,上来就是一顿铁拳。
“你们欺人太甚!我要告御状,请皇上作主!”
还要脸吗,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也敢往皇帝面前捅,是嫌世家大族笑他们‘假士家’还不够?谢夫人无语。
同无语的还有蔡家大郎,他是斯文人,有身份有地位的,能靠嘴解决的事,还从来没靠过别的。
偏他家老二是个浑不吝,自小交了坏朋友,长到现在就咧歪了,能动手从来不逼逼……带他出来,影响形象啊。
至于他那庶妹,自幼家族规矩甚严,男女七岁不同席,大了更是连见面的机会都少,更何况他家兄弟姐妹众多,挨着个的能绕他们府的院墙一圈带富裕。见了面都未必会认识,更谈不了感情和愤怒。
他和蔡二郎之所以来萧家找回场面,无非是为了家族名声。
连自家妹子都护不好,他们也配称高门大户,世家大族?
闹呢?
“萧家大郎敢情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冲冠,他也配戴个冠?”蔡二郎酒气上头,竟是完全不给蔡大郎说话的机会,冲上去逮到萧宝山就是一顿揍,打的萧宝山嗷嗷直叫唤。
谢夫人这回算是看不下去眼儿了,萧宝山是有错,可是上得门来一句人话没有,上来就揍虽说萧宝山也是欠揍,她也想揍,可是这分明是没将萧家放在眼里,否则这样的世家大族断断做不出如此失礼的事。
想来,蔡家夫人不出面,打的就是这个主意,竟是让他们家小子亲自上门打萧家的脸!
“来人,还不快将两位郎君给拉开!”谢夫人微微扬高了声音。
萧家将门出身,家里的护院更是军中挑出来的好手。不过是因蔡家为姻亲,留了手,若真是哪家不开眼的打上门来,萧家护院还真没怕过谁。
三两下就将人给分开了,萧宝山躲在护院后面,眼睛都让人打封喉了,气急败坏地道:
“我萧宝山跟你蔡二郎没完!”
蔡二郎明显没在怕他:“你养了个外室还有理了?!我妹子哪点不比个女支女强!?你居然胆敢如此落我蔡家脸面”
“那绿柳分明就是你介绍给我认识!”萧宝山怒道:“是你口口声声说她色艺双绝,整个建康城再没有如她这般妙的女子!”
他都没好意思说,当时蔡二郎可是口口声声比不知多少大家闺秀要强!
又美,又有才华,最重要还温柔可人,在她那儿他就没有不对的地方!
现在和他说落他蔡家脸面,他那脸分明是自己凑上来求他落的,好么?!
最怕,空气持续的安静。
连正厅外面的院子都安静了,树上的鸟都不叫,蝉都不鸣了。
……
“然后蔡大郎就提出要将少夫人带回蔡家休养,不过夫人没有同意,他们也就没再坚持,连少夫人的面都没见就走了,说改日还要来呢。”
萧宝信是在傍晚练完了一趟拳之后,沐浴之时听到前院的消息。
整个人瘫软般的泡在满是花瓣的木桶里,一双美目低垂半睁半闭,看上去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可采薇一边往萧宝信身上浇水,一边嘴上也没停,叽叽喳喳就将前院打听来的事儿都给交待了。
采薇算是萧宝信几个丫环中功夫最弱的,但人家强项不在这儿。一张圆呼呼肉嘟嘟的脸,小鼻子小眼睛小嘴,漂亮的极具亲和力,上至八十老妪下至二三岁孩童,就没有她搭不上话的,具有极强的情报收集能力。
袁家与她订亲那小郎的风、流韵事,就是采薇打探出来的,不过她实在矮矮小小的,长的太过娇俏,放出去太惹人眼。木槿就不一样了,长的高高瘦瘦竹竿子一样,挽上发就是个清秀少年,萧宝信才将木槿给派了出去。
却不知木槿那里怎么样了,萧宝信分神的想,起身出了浴桶,沾了半身的红色花瓣,几乎晃瞎了采薇的狗眼。
不论她看上多少次,仍是止不住地感叹她家娘子那身雪白无瑕的肌肤,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真真的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再没有这么正正好好的了。再配上人家那张盛世美颜,简直太能打了!
就冲这颜,也不枉她家娘子每天捣鼓这个脂那个膏的往脸上身上招呼,粉嫩嫩水灵灵,白里透红,红里透粉,粉雕玉琢的一个玉娃娃一般。
“娘子真是好美。”采薇笑眼弯成新月,颠颠把敷身的十和香粉取来抱在怀里,生怕别人抢她活儿似的给萧宝信给抹身。
“只要看着娘子,奴婢一天就什么烦心事儿都烟消云散啦。”
萧宝信望了眼铜镜里的自己,眉若远山,唇若涂朱,沐浴后更显十分颜色,娇艳动人。她抬手轻轻摸摸了自己的脸蛋,肤若凝脂,唇红齿白美少女,摸之令人心怡啊:
“我也是这么想。”
就只萧宝树这么一个作天作地的弟弟,隔三岔五要闹出些故事,换成个心眼窄的都得愁死。可不幸亏时不时能看看自己这张脸抚慰一下自己受创的小心灵?否则自己要分分钟憋到原地爆炸。
有梅:……
她家娘子的确盛世美颜没错,可是每每自恋到她这个丫头都看不下去眼儿的地步。她有权利怀疑她家娘子要退亲,很大程度是看习惯了自己那张美脸,旁的什么人都看不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