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太太一进院心就听见了瓷器落地的声音,接着是陆鸣的喊叫声,陆老太太的眼泪当即就落了下来。
她的孙子一向是个冷静自持的人,如今被逼的大喊大叫的,可见心里憋了多大一股火,而且陆老太太也不傻,听了孙子这番话,知道准是颜惹了他,说什么“日常的侍候也做不到了”可见颜之前的那些好都是装的。
对了,她孙子还提到什么“答应娶你,不计较你的欺瞒”等话,也就是说,颜欺瞒了她孙子也欺瞒了大家,这欺瞒肯定还不是什么小事。
“二郎啊,我的乖孙子,你到底是怎么了?好好跟祖母说说,祖母替你做主,你放心,有祖母在,谁也不能欺负了你去。。。”老太太一边说,一边扶着春眠进了门。
颜一听这番话,也猜到准是方才陆鸣说的那番话传到了老太太的耳朵里,因而颜忙站起来上前解释道:“祖母,没有人欺负夫君,是今儿皇上和太子没有去我娘家赴宴,夫君心里不痛快,想发泄发泄。”
陆老太太可不信这番说辞,瞪了她一眼,忙紧走几步上前搂住了陆鸣,“孙子啊,听祖母的,皇上没去就没去吧,有什么打紧的,我们陆家也不需要去走这种裙带关系,陆家
的这些先祖,远的不说,你祖父,你父亲,哪个不是响当当的人物,都是靠着自己的功勋在朝堂上有了话语权的,你还年轻,也会有这么一天的,听祖母的话,咱先把伤养好了,然后再图别的。”
陆鸣见自己发脾气被老太太撞上了,心里早就羞愧了,因而听了这番话忙道:“祖母放心,孙儿也只是一时愤懑,顺手砸了一个茶盅,没事的,孙儿知道轻重的,孙儿这就叫人来收拾,以后再也不乱发脾气了。”
一旁立着的春眠听了这话,忙掀了门帘喊采裳进来把地上收拾干净,采裳端着碎瓷器片正要出去时,听到消息的朱氏进来了。
朱氏一进门就看到采裳端着的簸箕里的东西,再一看颜板着脸在一旁站着,老太太搂着陆鸣哭成了一个泪人,而陆鸣的脸上又是羞愧又是懊恼的,朱氏很快也猜到了几分。
“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好的做客回来就闹成这样?”朱氏问颜。
颜只得把皇上和太子缺席一事说了出来,只是颜的话没说完就被老太太打断了,“你别扯这些,我只问你,你究竟欺瞒了我孙子什么,我孙子什么时候答应要娶你的,莫非你们两个之前就背着我们搞了什么鬼?”
朱氏一听这话题暗道不好,真要追究下去难免会引火烧身,只得替颜说道:“母亲,两口子吵架,我们做长辈的就不要参与了,只会越掺和越乱,还是先听听二郎究竟是因为什么不痛快吧?”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这个女人呗,说她连日常唯一的伺候也做不到了,我孙子还哭着喊着说是报应,说原本想收心好好跟她过日子,哪知自己喜欢上的是这么一个女人,鸣儿他娘,我们都被这个女人骗了,肯定是当面一套背地一套,背着我们不定怎么给我孙子气受呢,要不我好好的孙子能气得砸茶杯,孩子心里不定憋了多大的火呢,看看你给挑中的好儿媳。”陆老太太的眼睛像刀子似的剜向了颜,连带着朱氏也吃了挂落。
老太太不傻,见儿媳维护颜,猜到这桩亲事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之处,她就说嘛,人家颜彦好好的一个笄年礼,朱氏居然会破天荒让小孙子带着大孙子去参加,大孙子什么时候上过这种台面?
颜见老太太把责任都扣在了她头上,自然不干,“祖母,你好好看看,这个家到底是谁给谁气受?我自打进了这个门,你们就天天拿我和大姐比,这倒也就罢了,谁让我确实不如大姐,可我好歹也是你们陆家求了皇上牵线,也是你们陆家八抬大轿抬进门的,可你们是怎么对我的?刚新婚几天,你们就往我们房里塞人,这还不够,人还躺在炕上不能动弹呢,又弄出一个贵妾来,你们问问夫君,他躺着的这几个月,到底是谁没日没夜衣不解带地伺候他的?你们还讲不讲道理,就因为夫君一句气话,你们就把我这几个月的付出一笔抹去,既这么着,我还就不管了,你们爱找谁伺候找谁伺候,左右我不管做什么也得不到好。”
“儿,怎么跟祖母说话呢?听话,先跟祖母赔礼认个错,有什么事情我们自己私下解决。”陆鸣见老太太气得哆嗦起来,忙喝道。
“凭什么呀?这两年我还不够隐忍不够听话不够乖巧,可你们又是怎么对我的?”颜也哭了起来,她的委屈早就堆成山了,都快要把她压垮了。
“凭我还是你的丈夫,凭你还想坐这个世子夫人的位置。”陆鸣见颜一点也不顾及他的颜面,心下也恼了。
“好了,都在气头上,都给我少说两句,二郎,你作为一个男人,首先要大度些,儿是有些毛病,可她既然成为你的妻子了,你就得好好对她,帮着她把这些毛病改正过来。当然,儿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首先顶撞长辈就是大不孝,夫为妻纲,这些年的《女戒》读哪里去了?丈夫的话再不对,你也得维护他的颜面,哪怕私下你们再怎么恼,再怎么掰扯,可当着外人的面,你就得顺从。”朱氏一人打了五十大板,她是想大事化小。
颜再不好,可她有一句话说对了,这门亲事是陆家求了皇上点头牵线的,也是陆家八抬大轿把她抬进来的,因而,不管她是个什么人,陆家也只得受着。
凭心而论,颜之前的表现还是有其可取之处的,至少她对陆鸣是真爱,否则也不能几个月如一日地伺候他。
至于儿子说的那句气话,朱氏多少也猜到了些缘由,多半是昨日因为周婉的事情颜和他闹别扭了,所以颜撂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