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女儿和女婿的那刻,秦太傅一怔,过了一会才走来。
“回来怎不提前说?我没叫府中备膳,要不……”
说着,他看向萧瑾言,“下馆子?”
齐京有好几家饭馆,很不错,在府中吃多了,去外头换个口味也成。
萧瑾言没有答应,也未拒绝,“父亲,我已备了香烛果子,和舒儿去母亲坟前。”
听此,秦太傅真想打自个儿一个耳刮子,他最近忙,这事怎能忘?
他那次只叫萧瑾言在牌位前上香,还没去坟上呢。
“行,一起。”
说吧,他看向王管事,“去,香烛果子一份。”
“父亲,你的那份,我给你备了。”
萧瑾言应道,秦云舒这会还奇怪,他何时准备的,放在哪里了?
“我们直接去。”
秦太傅一声令下,人已转身朝府外走,也不坐秦府马车了,和女儿一辆,共乘侯府座驾。
庄姨娘和两位管事送他们到府门前,看着三人逐一上去。
即将离去时,秦云舒挑了帘子,“庄姨娘,我们不回来用膳,你注意身子。”
“我明白。”
得了回应,秦云舒才放下帘子,车轴转动,滚滚而过。
秦夫人的坟,出了城西门,在京郊不远处的小山坡上。
若是开春,此处景色宜人,安宁静谧。
当侯府马车驶出城门那刻,谢府马车恰从旁侧驶过,擦身之际,只有微风拂帘。
谢运之目视前方,丝毫不移,置于膝上的手却紧了。
他知道,那辆马车出自哪个府邸,更清楚里面坐的谁。
红河灾情,仅三月就回来,相当迅速。
如今,萧瑾言的功绩,再次锦上添花,朝中无人不对他佩服,原先不屑武将的文臣,多半也改变心思。
确实有能力,只有这样的,才有资格做他的对手。
谢运之眸色忽而幽深,呼吸屏住,却在下一刻,马车猛然一晃。
右手迅疾而出稳住身形,眉头皱起,溢着不悦。
“大人,撞到人了。”
侍卫声音有些惊慌,并非撞人,怕大人不高兴。
“我没事,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不怪你们。”
悦耳的女子声音传入耳中,谢运之挑帘望去,见到女子时,眸中精光一闪。
秦芝芝面带微笑,上前几步,仰头道,“谢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赶车侍卫一听就明白了,不是他撞人,姑娘瞧出谢府马车,自己撞上来。
真是不要命了!
他见过勾讪大人的女子,但这么大胆的,她是第一个。
她难道不知道,越接近,大人越不高兴吗?
多半相中谢家门庭,和大人那张俊逸非凡的脸!
谢运之知道她是秦云舒的妹妹,至于哪一位,叫什么名字,一概不知。
当然,他也没有兴趣。
“既然没撞伤。”
话到此处,谢运之停住,然后放下帘子,吩咐道,“走。”
侍卫立即领命,飞快扬鞭,马车瞬间远离。
秦芝芝眼睁睁的看着他走了,太冷漠,只给她一个眼神和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只是,他的意思,如果撞伤了,他就不能走了?
她可是费了好大力气偷溜出来,只留下一封书信,颠簸着入京,身上只有五两银子。
若是以往,对她不屑一顾的男人,她犯不着热脸贴上去。
但他不一样,就像一根刺,见到第一面时,就深深扎了她。
就算拔掉,她的心也不完整了。
所以,明知他可怕残忍,手段也狠,她还是来了。
“就算你有欢喜的女子,但你身边没有姑娘。”
她轻声呢喃,像给自己鼓舞。
不一会,她扬唇笑起,眸眼晶亮。
“闪开,不要命了!”
后头一阵马蹄,吓的秦芝芝忙躲避,在街边站稳时,她就见马车呼呼而过。
“听说谢府招小厮丫头呢,咱们快去试试,据说奴仆的伙食,也不错。”
“一大清早就排队了,我名字都报上去了,谁像你,速度那么慢!”
秦芝芝一听,眼神更亮,心咚咚跳着。
真是天大的好事!
京城谢府,还能是哪个,不管成不成,是个好机会。
谢府离此处有点距离,秦芝芝省银子,徒步走去。
庆幸她在京城呆过一段日子,否则摸不清东南西北。
可是这么一走就是好久,等她到时,后门处已经没人排队,负责登记的管事也命人撤桌子。
“等一等!”
她大声喊道,飞快跑了过去,一把按在桌上,“我啥都能干,劈柴做饭洗衣服,全都会。”
因为走太多路,现在又心急,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姑娘,谢府奴仆最讲究规矩和时间,已经结束,你走吧。”
说罢,大管事转身就要进去。
秦芝芝心一横,放弃拦桌子,直接冲上去拽住管事的衣摆,噗通跪下。
“我身上没银子了,若失了这个机会,就要饿死街头了。求求你,我是乡野来的姑娘,什么都会!”
管事皱眉,这丫头性子这么泼,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这种性子,招进来也不是好的。
此次谢府只要十个丫头,前来登记入册的确有八十个。
也就是,八个里面只有一个入选,招的还是粗使丫头,做脏活累活的。
“姑娘你别拽着我,这样吧,我给你三两银子,你自寻出路。”
即便谢府后门,也有来往行人,被旁人见到,很没面子。
秦芝芝死死抿唇,这个机会,她一定要抓住。
只要进了,总比在街道等着强,哪可能像今天这么幸运,一来就遇到谢大人?
“我不要您三两银子,只要您的手,在册子上写我的名字就行。”
说罢,她眼眶已经红了,泪水不停翻转打滚。
管事就没遇到这么赖的人,但他从来不苛待奴仆,总不能一脚踢开。
于是,他提高音量,语气也很严肃,“姑娘,都是粗使丫鬟,总共十个人,已有八十人。写了你的名,你这身板,也选不上。”
说罢,他朝两旁小厮递去眼神。
小厮会议,站在秦芝芝左右,弯腰强行将她拽开。
“姑娘家,怎这么泼皮,不要面子?”
“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
此人正是谢老夫人院中的掌事嬷嬷,和大管事资历相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