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舒轻声一笑,扬手示意她坐,“张公子上面六个姐姐,直到生下一个儿子,张夫人才没再生。老来得子必定宠的没了章法,又有不好的名声,你不喜欢,在理。”
寥寥几语,江南人才知道的消息,秦嫣然很疑惑,难不成去打听了?
但想想不对,张府在县城有名气,也就仅限于这里,在繁华的齐京,小人物罢了。
高位者怎可能打听小人物呢?
“怎了,我说的不对?”
秦嫣然这才收回思绪,抿了唇瓣,最终摇头,“传言都是经由他人嘴,难免带了旁人的意思,真相如何,只有张公子知晓。我不以传闻看人,只信自己所见所感。”
一番话,听来简单,却有很多人不懂。
秦云舒很欣赏她这些话,没有打断,眼神示意她继续。
“舒姐姐。”
秦嫣然面色忽然凝重,说罢,深深弯腰行了一记大礼,“此次离开江南,可否带我一起走?”
母亲说,亲事已经定下,父亲千百个好,但有一点,死脑子,一旦决定的事,没有回旋的余地。
如果她留在这里,势必被押着成婚。可让她逃婚,在张府那,父亲没了面子。
她需要找一个没人反对的理由离开,思来想去,只有舒姐姐出面。
简单一句,秦云舒就明白她的深层意思。
“我不插手别人的事,何况,你亲事已定。若我出面,虽解了你的困境,在大山伯那,我岂不成了怂恿者?”
秦嫣然唇瓣抿的更紧,她知道让秦云舒答应,很难,但这次,她必须试试。
于是,她从袖中掏出一本蓝皮本,“这是我读东齐史册第三,写的感想和批注。”
说罢,她上前几步递上。
先前,三婶和秦嫣然说的话,秦云舒听到过,知道她喜欢读书。
东齐史册,是一本距离现在百年的书籍。很久以前,大齐有两个君主,分为东齐和南齐。
越古老越难感受当时情景,看来,秦嫣然想表现给她看。
她记得八岁那年,第一次接触东齐史册,当时她怎么都看不下去,为此和父亲吵了。
沉寂五日后,她再次翻开,借着父亲的批注,才勉强看懂。
前世,她对那本书,表面理解罢了,历史跌宕起伏胜者为王。可现在,经历那么多,她有了不一样的理解。
她缓缓打开蓝皮本,这一刻,秦嫣然很紧张,垂在身侧的手握紧。
齐京太傅,文界泰斗,由他倾囊相授的女儿,肯定不凡。
让一个高于自己太多的人品评,谁都会紧张。
不知过了多久,秦嫣然发现秦云舒秀眉渐渐皱起,眸中沉思。
写的不好?
就在十分怀疑自己的时候,只听轻缓的一声
“不错。”
说罢,秦云舒合上本子,秦嫣然才十五岁,能有这样的理解,已经超过前世的她。
不是浮于表面,对过往历史,有自己的见解,很折射到如今生活。
不过……
“你这东西,给我瞧瞧罢了,不能给旁人。”
若被当今皇上看到,大不敬。
东齐有个弑父夺位的皇子,和现今皇上的身世很像,都是宫女出生,无意承恩,诞下子嗣,之后落于冷宫。
“你给一个人加了批注,更影射现在,若被别人看了,后果怕是严重。”
说罢,秦云舒递还本子。
秦嫣然伸手接过,这一刻,只觉的万分沉重,她写了不该写的了?为何舒姐姐这样说?
“这些话,你和我说,为什么没想到去找张公子,坦白一切。”
他不是强迫的人,否则,依张府的地位,娶个妻子,不在话下。
秦嫣然止不住双目瞪大,“我找他?”
两人从未见过,张公子性情如何,长得是圆是扁,她全都不知。
“怎就不行?张家出面退婚,未尝不可。”
秦云舒微微挑眉,秦嫣然的心却是沉了,舒姐姐没有答应带她去齐京。
然而,她刚这样想,却听
“等你和他说清楚了,再来找我,届时我带你去齐京。至于你怎么找他,又怎么说,瞧你本事,没有能力的人,我不带。”
秦云舒眉眼缓缓,溢着些许笑意,却如道道光芒闪入秦嫣然心中。
仿似一簇小火苗,瞬间点燃几乎湮灭的希望。
双目豁然骤亮,手捏紧蓝本子,“谢谢舒姐姐!”
很激动,无法言喻,大齐文人尤其多,底蕴最足的地方就是齐京。
书院遍及天下,齐京出名的共有十处,不介意收女学生。
去了齐京,成功踏出第一步,今后的路,她自己走。
“没什么事,走吧,三日后离开江南,你只有三天时间。”
三天,不仅要见到张公子,还要和父母说,收拾行李等,很紧迫。
秦嫣然点头,不多时走了出去,她带着渺茫的希望来,出去时希望更大。
今日已晚,找张公子不便,第二天,秦嫣然起了大早。
听说,张公子很爱去冷铺吃各种冰镇汤荔枝膏。
她在城中最大的三家等候,许久都未见,她不知,自从在冷铺遇到秦云舒后,张迁就不敢来了。
秦嫣然直接挫败。
隔日,秦嫣然去了各种酒馆茶楼,依旧无果。眼看和舒姐姐约定的日子到了,她越发急切。
最后一天,她一咬牙直接去了张府,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直接去男方家,实在不妥。
可她没有办法,破釜沉舟的一招,很有用,张迁果然在。
听到秦嫣然找他的时候,张迁直接愣住了,从父亲那里知道,这次和他定亲的是这个丫头,他就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那可是秦云舒的亲戚,之前在关东冷铺遇到的侯夫人,他一开始不清楚具体哪位。
之后顺着去秦家祖宅,才知那是秦太傅的女儿,既是侯夫人,和她定亲的男子……
稍微想想,他就心肝颤。
“小公子,机会难得呀,她肯定喜欢你。不然,哪个姑娘会直接登门?奴才就说呢,看上您的,眼光就是不一样,果敢!”
这话入了张迁耳,成了另一个意思,要拿出多少勇气,才敢和他定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