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一语清晰入耳,谢蔓儿思绪还在游离中,直到孙公公再次看来,她才立刻看去。
“不急,离入宫好些日子,毕竟封后,加上定北侯一事,礼部和祭祀坊大人,忙的不成样子了。”
孙公公喜笑连连,手中拂尘微甩,“杂家要回宫了,等谢大人回府,烦请太夫人转告。”
再次提及谢大人,这道旨意,仿似因他而下。
“孙公公放心,他一回,老身就去说。”
说罢,太夫人将孙公公一路迎出府。
谢蔓儿依旧站在原地,现在的她,身子还在颤着,一双秀眸大睁。
此刻,她仍觉的在做梦,那么不真实,楚凛竟要娶她了,还是正妻位。
一国皇后,母仪天下,统领后宫,这份尊荣,多少女子翘首以盼。
垂在身侧的手猛然握紧,她真的没想过,即便她很喜欢楚凛。
忽的,她想到小叔叔不久前说的,皇子妃……
她恍然明白,全是小叔叔,皇上此举为拉拢谢家。
不在战争时期,朝堂安定,内阁尤其重要,皇上要谢家背后的权势。
思及此,谢蔓儿扬唇轻笑,漾出丝丝讽刺。
从小,她见多了这种,就连自己的母亲,也是这样嫁给父亲,最终郁郁寡欢。
所以,她也最不屑,一直以来极力摆脱,却仍沦为……
“蔓儿姐姐,恭喜你了,过不了多久,妹妹想见你,可没这么容易了。”
“是呀,你可是谢家第一个皇后,以后我们想你怎么办?”
无论长房还是偏房的姐妹,一窝蜂全都围上来,你一句我一言,耳边轰轰。
谢蔓儿平时和这些姐妹不常说话,突然这么热情,只觉的心里膈应。
何况,这皇后的尊位,不是因为她。
“今后的事,以后再想,何必烦扰?”
轻缓出声,不一会转身走,她需要回自个儿院子,静下心来。她此时,心绪很乱。
“以前就不和我们说话,正眼都不瞧,飞上枝头成了皇后,以后这眼珠子,怕是到头顶了。”
最先说话的偏房庶妹冷哼出声,十分嫉妒,说出来的话溢着满满酸味。
“就是!”
一语既出,众姐妹跟着附和,心里酸的不行,
她们清楚,谢家也只有谢蔓儿有这个资格,而皇上为何下令,不还是拉拢谢府?
为什么所有好事都让谢蔓儿一人占了?虽是嫡出,可爹妈早去了,被太夫人接去,放在身边养大罢了。
“皇后也是你们能随意编排的?嫌脑袋重,想搬家不成?”
一道娇亮女子声传来,透着浓浓呵斥。
众人一瞧,立马不说了,纷纷喊着,“大姐姐。”
这位便是正儿八经的谢府嫡长孙女,嫡出二老爷膝下嫡女,一身彩衣,眉宇飞扬。
“全都散了,愣在这里说暗话,乌烟瘴气!”
教训落下,厉眸微闪,不一会,大家都走了。
不是她们怕大姐姐,而是她们确实说了掉脑袋的话。以后这坏话,藏在心底就行。
这一切全被太夫人身旁的嬷嬷见到,这位小姐,有眼力见。
蔓儿小姐在府中最受宠,嫁去皇宫,整个谢府地位上升不少。
今后谢府,当属这位小姐最有地位,又有皇后妹妹,凭着两点,定能挑个好夫婿。
此时,太夫人送了孙公公刚折返回来,心中大喜,却又心思深重。
运之明明在府,偏偏不来。
遣退跟随嬷嬷,她立即去了府中东院,谢府最大的院子,后处更是无人能去的禁地。
左右两旁依旧站着守卫,见到她要拦下,被她冷声训了。
“我这一把年纪的老太婆,见孙子有何不对,还需通禀?若你们非拦,就把我这身老骨头卸了!”
一字一语,铿锵有力,声音响亮,训斥浓浓。
守卫唇瓣抿紧,大人对太夫人十分尊敬,这节骨眼上,他们若惹老人家气了……
“您请。”
于是,两人纷纷让开,手往前伸恭敬不已。
太夫人立即走去,当她到书房前,仅轻轻推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檀香。
清心凝神,屋里一点都不透风,太浓,闻的特别难受。
一室静悄悄,她没看到孙子。
正要环顾四周,忽的在内室帘旁看到熟悉的叶金衣角。
“运之,皇上下旨,封蔓儿为后,择祭祀坊挑选吉日,明日教习嬷嬷就入府了,你怎……运之!”
到了跟前,太夫人瞧清了,孙子手里拿了一根荆棘条,枝干开始泛黄,但刺却仍深深。
“你在做什么,快放下来!”
她急了,顾不上任何,弯身去夺。
“祖母,别动。”
薄唇缓动,谢运之手一动,立时避了过去,随即起身。
鲜血蔓延滴滴而下,落在脚边和衣袍上。
“可是朝堂出事了?你为何用荆棘扎自己?”
孙子从不这样,到底怎么了,这一刻,太夫人十分恐慌,蔓儿即将成为皇后的喜悦,立刻被冲散。
整个府邸,还是要靠男子撑着,孙子可是顶梁柱。
她无法想象,如果倒了,会怎样。
“我没事,朝堂很安稳。”
说着,谢运之来到放置水盆的架前,拿起帕子擦拭荆棘滴染的血。
“你擦自己手,你洗荆棘条做什么?难不成这是宝贝?”
太夫人上前几步,扬手又要去夺,却再一次落空。
她十分不明白,十分恼,声音不禁放大,“就是一根普通的荆棘条,你想要,我命人给你取,漫山遍野全是,要多少有多少!”
响亮几语,谢运之听的分明,随即轻笑,却不多言。
的确,这样的荆棘条,满山满野,很多,要有几捆有几捆。
可这一根,不普通,也最独特,世间只有一个。
“不普通,是宝贝。”
话落,他走出内室,放到书桌后的架子上,这是放剑的横架,却躺着根荆棘条。
太夫人跟着走出,此刻,她觉的孙子受了魔怔。
“谢府,有我在,永远荣光,祖母无需担心。”
话落,人已转身,不多时熄灭炉种檀火,火苗散去时,眸底已恢复清冽,如往常一般,威严四散。
见他成了她熟悉的模样,太夫人放下心来,之后又觉的孙子说的话不对。
于是,她再次道,“我不是担心谢府,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