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皇上起疑,要不了多久,春官府就会搜查秦府。
身正不怕影子斜,何况,宅中祸害她早就除去,每个账目都细细瞧。
“谢孙公公提醒。”
秦云舒轻声道,刚谢过,街道口就传来阵阵脚步声。
抬首望去,走在最前的花白胡子老者,她认识,就是掌管春官府的大人。
这么快就来了,比她猜想的还要快,更在父亲不在府中上朝之际。
“秦太傅不在府中,大小姐谨慎些,老奴告退。”
事关朝臣,恐遭嫌隙,孙公公不必多留,转身离去。
刚走几步,春官府大人就已走到府门前,在朝几十年,年迈的长者,素来不与晚辈多说。
“圣上有令,搜查秦府,见谅。”
寥寥一句,手下几十人就要闯入。
秦云舒侧步一旁,扬手拦住,厉声道,“敢问是何罪名?”
“奢靡之风,受贿盛行,若你一再阻拦就是干扰政务!”
秦云舒知道,这位春官府大人早和楚凤歌串通,趁搜查之际,将伪造账本混于其中。
前世搜查之时,她慌了,就站在厅堂。现在,她必须跟着。
“大人,请吧,还望你的人,手脚轻点。”
声音清朗,随即后退,瞬间一群人进入。
秦府众人见来者众多,皆是风卷云涌之势,当即愣了。
两位大管事凝重的瞧着,然后开始安抚府邸奴仆,叫她们暂且回屋。
秦云舒一直跟在春官府大人身后,密切关注他的一言一行,虽他年纪大了,但行走间十分利索。
只见他第一个走入账房,要求王管事递上所有账本,然后开始细数。
“所有账册都在了?”
话音落下,只听一道清冷女子声从后响起,太突然吓了他一跳。
“共三十六本,大人小心些,不要拿错了。”
最后几字故意加重语调,春官府大人扭头就见她森冷的眸子,活了六十几年,现在竟被一个小女娃子盯的心里发毛。
可想到殿下交代的,若成功,就是天大的功劳。
何况,那秦正,仗着自个儿地位,总和他作对。
“账册全部带入春官府,届时和刑部大人一起查。”
话落,手下进来账本悉数包好。
来的突然去的快,只为取账本,就连二房六本册子都拿走了。
“大小姐,老爷……”
府门管事不禁担心,秦府身子正,但耐不住树大招风,硬叩高帽。
又趁老爷不在府中,何等心机!
“不怕。”
秦云舒缓缓道,她盯得紧,在秦府没有被偷换账册。但那位大人,一定寻机会换。
即便混入,也无需担心,抓不到秦家任何把柄,只因她在封面内做了些微改动。
“吓死了,大小姐,幸亏我减少奴仆用度,怎么节约怎么来。”
花姨娘一边拍胸口一边走来,幸好先前那位二夫人扣她的月银,她穷,没钱买昂贵的东西。
秦云舒想到被赶出家门方佟,当年二房被抓到把柄,受贿的就是她。
私下收了不少夫人的礼,更有银两,往来数额很大。
谁会给二房夫人送那么大的礼,一早就被算计了。然如今,祸根已除。
“庄姨娘呢?”
“她啊,听到府邸被搜,念经祈求去了。”
秦云舒轻嗯,以此换心静,总比干坐着担心好。
随后,她摆手示意花姨娘退下,又交代两位管事诸多事宜。
这时候,前侧响起匆匆脚步声,秦云舒看去,是在刑部当值的秦山远。
自那次回府吃饭,他已许久未回。
“妹妹。”
秦山远一见她,加快步子走来,眸中溢满担忧,“秦府已经被搜了?”
想来,他已知道春官府搜查。
“嗯,长房三十六本账册,二房六本,全部拿走。”
秦山远眉头深皱,再次追问,“长房那些,有没有特殊标记,能证明确实秦府账册?”
一听这话,秦云舒便知,秦山远将二房账册加了标记,一早做好防备。
“山远哥,你怎知有人会对秦家下手?”
“昌盛衰败,世家更迭,妹妹做了标记就行。”
二夫人在府时,账册他瞧都瞧不到,待她被赶出,他做了刑部侍郎,进入账房无人阻拦。
当时只是顺手做标记罢了,除了宅中人,谁会查这些?
没想到,今日派上用场。
“现在刑部和春官府一起查,亲属不得参与,我和姜大人都已各自回来。”
整个刑部,最有地位的尚书和侍郎不在,剩下的那些,能配合出什么名堂?
与其说刑部,不若说都是春官府在查。
见秦云舒沉思,秦山远怕她太焦虑,不禁扬手拍她的肩膀,从来不笑的他,难得露出温润的笑。
“妹妹不用过于担心,萧总兵刚正不阿,已入春官府从旁监督。当初,他负责矿场揪出一溜行贿臣子,有他在,出不了岔子。”
原来,他也在春官府。
秦云舒不知,皇上一开始并未想到萧瑾言监督,是他主动谏言,最终被首肯。
此刻,谢凛下朝后并未回谢府,金銮殿中皇上突然下令搜查秦府,众臣哗然,特别是文臣。
罪名没定,秦大人被请入太和殿偏厢,由侍卫严加把守。
春官府行动快,按照时辰,秦府应该已经被搜。
秦太傅在宫中,家里又被搜查,即便再怎样镇定,秦云舒都会不安。
思及此,谢凛眸色更深,望着秦府的方向,他现在不能去。
之前在雪营,他不插手萧瑾言和楚连城联手对付楚凤歌,而如今……
“大人。”
暗卫突现,躬身低语,“事已办妥。”
是时候彻底除掉楚凤歌,活路不走,偏走死路。
“大人!”
就在这时,另一名暗卫现身,出声时胸膛不断起伏,必疾行而来。
“萧总兵竟押着春官府大人,前往太和殿!”
本负责监督,怎羁押查案的命官?
略略一想,谢凛就猜到,萧瑾言先发制人,他们要查秦家,先让那些人自身难保,再以陷害之罪论处。
此法虽快,但偏行疾道,很容易被人参一本。
谢凛眸色越深,萧瑾言对秦云舒的心思,愈发表露。
他忽然轻笑,勾出的唇角泛着冷光。
有意思,不仅朝堂争锋,更要抢他看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