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透着股戾色,就连府门管事也惊了下,向来软糯温吞的三小姐,身上也是有二夫人影子的。
到现在都不知自己错在哪里,在她违背大小姐命令擅自溜出府的那刻,她就错了。
何况,被士兵护送回来,又害怕成这样,想必经历了什么,兴许四皇子已经稍微惩罚,没有实质性皮肉伤罢了。
见她眸里全是恨意,秦云舒面色如常,缓缓上前几步,距离秦婵一丈远处停下。
月色下,一袭湖蓝色衣裙随夜风飘拂,额间花静立其间,这一刻,秦蝉终于明白其他贵女的话。
端的是清冷孤高不喜近人,以前她没感觉到,现在……,她要像对付旁人那样对付自家人了。
就在她瞪视的同时,薄薄唇瓣轻启,宛若一阵凉风吹入耳畔。
“三妹妹,你被吓成这样回来,到底经历了什么,依四皇子处事作风,没有杀你乃是善心。”
秦蝉何时听过这样的话,杀人?四皇子为什么要杀她,当着她的面处罚下人罢了!
她根本不知道为什么!
于是,她连连摇头,“大姐,你误会了,我根本……”
秦云舒当即打断她,“为何出府,怀着怎样的心思前往四皇子私宅?平时不说你,真以为我毫不知情?”
字字清晰,话音无波无澜,透着阵阵冷意,每一句秦蝉都无法反驳。
大姐不好唬弄,以前对她盈盈笑着,实则清楚的很。
秦蝉心一抖,唇抿的更紧,这样的人,太可怕了!看上去什么都不在意,其实什么都瞧在眼里,记在心里。
两个小厮压的她动弹不得,月光洒落棍棒,折射出冰冷的光。
纵然逃不了一顿打,她也有自己的尊严,高高仰头一字一顿道。
“听凭处罚,我问心无愧。自小居于内宅,您的大丫鬟都说,秦三小姐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言下之意分明,为了开拓眼界,想去烟花宴无可厚非,算不得大错。
哪像高高在上的秦大小姐,自小跟随秦太傅出入皇宫,什么场面没见过,即便大人物见了她,也要给几分面子。
秦云舒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朝小厮使了一个眼色,不一会木凳端上,秦蝉被压了下去。
一顿板子下去,就算想出去,也出不得,在床上好好歇着。
“来人,唤大夫过来,给三小姐医治。”
“是!”
仆人刚离开,板子就落了下来,重重的打了下来,又是前些日子新买的棍棒,打的秦蝉浑身抖。
可她双手死死握着,唇甚至被咬出血来,就不叫。
先前她已经求过大姐,不愿意带她去。现在她自己去了,门都没进,被四皇子吓了一番没个安慰,遭来毒打!
终于明白了母亲那句话,咱们在江南的两三年,你大姐变了,心肠贼狠。
“将三小姐漂亮首饰全部收了,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拿。”
清冷一声落下,秦云舒步子一转,没有看秦蝉一眼径自离开。
府门管事听了,立即着手去办,棍棒声依旧不停,他低头瞧了秦蝉一眼,摇头道。
“一顿打换来一条命,值了,你不能怨大小姐。”
此刻,秦蝉被打的全身冒汗,早已没了力气,双眼也开始迷离起来。
朦胧中她听到这么一句,也不知是谁说的,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否则定要回一句。
这是要我的命!!!哪是保我?十几年来,何曾这样被打?
秦蝉被打一事旁人不知,但楚凛当夜就已知晓,属下禀告时,他正和萧瑾言商议重事。
听闻此言,他略略摆手,道了一声,“下去。”
“是,殿下!”
男子悄然退出,关上屋门,一时之间,静悄悄一片,唯有烛火燃烧的滴答声。
“殿下,这群人是通过那辆马车逃过禁卫军盘查,又是同辆马车逃离。”
回击速度很快,但也只抓了几个无关紧要的人,楚凛请鳖入瓮的一招,彻底失效。
毁在一个女人手上,他怎能不计较?神情越发肃穆起来。
萧瑾言明白他的心思,然那位女子是秦三小姐,殿下什么都不能做,只吩咐手下吓唬一番。
如此惩罚,实在太轻。由他看来,秦府女眷中也就那位大小姐,是个玲珑心思。
“罢了,既然那几个废物问不出话来,不用留活口。”
话落,楚凛摆手,“今日你就歇在这,给你几天假,京城繁华,趁着闲暇逛逛。”
萧瑾言本想开口回绝,却见殿下已经坐下,拿着本兵书看着。
他知计划失败,心中必定烦闷,也不再多言,行礼道了声是,而后悄声退出。
烛火摇曳,楚凛眸色越发低沉,手逐渐紧握成拳。
最后砰,硬生生打在桌上,若不是秦府中人,早就扒皮抽筋!
秦云舒算个知趣的,连夜处罚,往后这女子,他再也不想看到。
萧瑾言从小道一路回了偏房,途径一侧树丛时,他停了脚,想到和秦云舒在这里度过的短暂时光。
世间事也巧,在那么急促的情况下,两人相遇,更一起欣赏了烟花。
但当时她差点被误伤,若真伤了,在他眼皮底下出事,他会很不安。
幸好安全无虞,念及灿烂烟花下她瞧着他的样子,他的眸色逐渐恍惚起来。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她大概是天底下最柔情的水,指尖仿佛还能感觉到她的温度。
萧瑾言站了许久,就这么瞧着,直到远处传来士兵的脚步声,他才连忙回了神。
她都走了,他还这么想,成何体统!
萧瑾言扬手重重打了脑门一下,再也不瞧树林一眼,直接走了。
此刻,秦云舒已经洗漱换上里衣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床顶,时而眸眼弯弯,时而眉头皱起。
柳意不知大小姐怎了,只知她领着府门管事去了趟二院。
二房老爷和夫人都不在秦府,就几个小姐和一位少爷,出幺蛾子了?
疑惑连连她也不敢问,只好递了杯热清水放在床边矮柜上,拉了帘子后悄悄走了出去,在外间值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