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停轩楼在那人踏入后便再次变得鸦雀无声来,众人皆是大气都不敢出地看着那名俊美无涛腰佩古玉的男子走向一楼的角落处。
姬歌神色有些神色凝重地看着那名男子,从他在众人脸上看到的神色中他便知道此人来头不小,或者说是来者不善。
说实话姬歌不想在这奉天城中惹出什么大乱子来。
毕竟他是长城中人,况且现在他还没暴露出自己的行踪,也就是说现在仍旧人知道自己在巫域当中,没有了像上次狩春之猎那样的围追堵截,自己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安然无恙地再回到长城中。
至于之前与孟晚秋的那一出,姬歌认为能够用钱解决的麻烦那都不叫做麻烦,生意人嘛,讲究的就是和气生财四个字。
这一点还是柳沧海柳叔叔告诉自己的。
若是暴露身份的话,不说他能不能够走出这座素有天下第一大城之称的奉天城,就算他走的出去,那便又是前狼后虎的糟糕局面,说不定自己还要另外偿还两笔旧账。
绿甲大军连翘是一份,应天城穆家又是一份,至于瓦岗兵镇中的景家会不会横插一脚这个他也不知道。
只不过这样细算下来自己竟然在巫域中认识了这么多的“朋友”。
一念至此,姬歌嘴角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当然,这一幕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那迎面走来的男子眼中。
“你看到我好像有些高兴。”那名男子面露微笑地说道。
姬歌抿了抿嘴角,耸耸肩说道:“有吗?我想你可能看错了。”
巫浅浅听到一旁的响动后从碗中穆然抬起头来,只不过在看到那名男子的面貌后停住了手中夹菜的动作,脸色变得煞白。
“原来巫姑娘也在这里,真是缘分啊。”男子作揖行礼道。
姬歌还以为巫浅浅与这名男子相识,可当他感觉到她往自己这边靠过来以后便回味了过来。
“浅浅,你认识他吗?”姬歌转头笑着说道。
巫浅浅神情一阵恍惚,只不过在她读懂了姬歌眼眸中的意思后,便急忙开口说道:“不认识。”
旋即她便又低头只顾着扒饭,就连酒桌上的菜都忘了夹。
“听到没。浅浅她说不认识你。”姬歌长眸半眯,淡淡笑道。
听到这话的那名男子神色也有么多么尴尬,只见他落落大方地说道:“不认识没关系,现在再重新认识一下好了。”
“在下姓于名潜龙。”腰佩古玉的男子拱手说道。
于在巫域之中可是大姓,之前在这奉天城中表示一等一的豪门。
赵,孙,吴,于这四家在奉天城中虽不敢说只手遮天,可是传闻都与那四位祭司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传闻,所以这四家之中最为家中长辈所看好的那一位便会被派选出来。
被派选出来的这四名天之骄子就会担上这奉天城中的奉天四少的头衔。
而此时姬歌面前自报家门的于潜龙便是这四少之一。
“我...”于潜龙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被姬歌开口打断,“没兴趣。”
于潜龙抚过衣袖,仍不见其动怒,依旧是一脸和气笑道:“兄台这样打断别人说话可有失妥当。”
姬歌将一根牙签咬在嘴里,有些厌烦地说道:“你这样唐突打扰我们吃饭,看来于兄你的家教也不怎样。”
众人听
闻顿时有些哑口无言,都觉得这名黑衣青年也着实轻狂了些,他是真不知道于潜龙的身份还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得罪于潜龙也就罢了,最多便是让你残着走出停轩楼,可是你竟然直接将枪尖对准了于家,甚至在众人面前轰然挑衅于家的威势,这可不是伤筋动骨这么简单了,恐怕这小子是注定走不出奉天城了。
“好,很好。”于潜龙抱臂环胸赞许说道:“该如何称呼你?”
“姬歌。”姬歌吐出那跟牙签,轻声说道:“姬歌的姬,姬歌的歌。”
听歌姬歌仍旧是不改寻衅的语气,在座的众人都替他捏了一把汗,你来奉天城之前就没有打听打听谁能惹谁又不能惹。
你现在又自报家门,这岂不是要牵连到家里人?
“姬歌。”于潜龙摩挲着下巴,眉头微皱,“看来你不是奉天城之人?”
姬歌被他问得有些不耐烦了,冷声说道:“若是其他什么事你可以走了,不要打扰我们吃饭。”
一直站在柜台后的孟晚秋听到这话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上差点拧皱成一团,他心中腹诽道:“这个小子真是个愣头青,你以为那大灵宝钞能够解决一切麻烦?”
在这奉天城中,有很多事情是靠着大灵宝钞解决不掉的,例如他姬歌眼前的这位于潜龙。
“有事,当然有事。”于潜龙毫不客气地坐下身来,开门见山地说道:“至于你跟巫浅浅之间是什么关系我不会多问,我想问的是你手中的这柄纸扇从何而来的?”
现在这把纸扇比起之前自己在某人手中看到的那一把的扇面上多出了几个字。
姬歌给巫浅浅的碗中夹了一筷子菜,食指摩挲着扇骨,神色凝重地说道:“朋友送得。”
“说来也巧,我可能还认识你那位朋友。”于潜龙淡淡说道。
于潜龙在刚踏入停轩楼中便看到巫浅浅,当然还有他身边的那名模样俊逸的男子,只不过最让他看中的却是那青年手中的纸扇。
“认识便认识吧,之前他还同我说他朋友交的广,五湖四海与他称兄道弟之人数不胜数,说不定哪天我便是碰到了,没想到还真被他给说着了。想不到一到奉天城便碰上他地朋友。”姬歌满脸无所谓地说道。
“姬歌,我吃不下去了。”巫浅浅抬头看着他们“相谈甚欢”的两人,轻声说道。
“不知道浅浅姑娘怎么有这闲工夫来停轩楼吃饭,怎么?拓拔老先生没有跟你一起吗?往日可都是他陪你一起来的。”于潜龙嘴角挑笑问道。
“于潜龙。”巫浅浅放下碗筷,略带哭腔但却极力告诉自己不能够哭,不能够给爷爷丢面的他冷声说道:“请你离开这里。”
于潜龙挠挠头,转头看向站在柜台出不敢动弹丝毫的孟晚秋,故作诧异问道:“怎么?孟老板难道认为我不该在这吗。”
孟晚秋谄笑一声,“怎么会呢?我这里于公子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没人能够拦得住您也不会有人胆敢拦您。”
“那不就行了。”于潜龙脸上的笑意刹那间收敛,厉声说道:“那你还不闭嘴!”
大腹便便的孟晚秋听到这话后呆若木鸡,不敢开口反驳一句,眼角低垂不敢流露出丁点的不满。
得罪了他于潜龙便是等于得罪了权势滔天的于家,即便自己的背后势力也不小,可同于家比起来,那便是小巫见大巫,再说了这胳膊怎么能够拧得过大腿呢?
“我知道自从我喊出巫浅浅的名字后你便
一直在思忖我跟她的关系。”于潜龙眸中划过一抹寒芒,笑着说道:“既然你这般好奇那我便不妨告诉你。”
就在于潜龙将要开口时,姬歌身旁一直寡言少语的巫浅浅竟然是率先主动开口说道:“姬歌,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何有间药铺会这般低价收购爷爷辛苦采摘来的草药嘛,我现在就告诉你。”
巫浅浅声音哽咽地指着坐在对面一副若无其事样子的于潜龙,梨花带雨地说道:“都是因为他!”
听到这个答案的姬歌抿了抿嘴角,转动着手中的杯盏,长眸微眯凝视着于潜龙,轻声说道:“浅浅你接着说。”
“是他下令不允许城中的任何一间药铺收爷爷的药草,所以即便是采摘到了名贵的药材因为卖不出去也只能够坏在手中。”
“只不过后来他不想把我们逼急了从而使得逃出他的掌控,所以便让有间药铺用低价收购我们的药草,所以那篓药草才只能够卖到二十枚永安币。”
巫浅浅每说一句话,姬歌转动手中杯盏的速度便会慢上一分。
他就这么听着,一声不吭。
至于停轩楼有点眼力劲的人已经匆匆结账离开了这处是非之地,更有甚者已经移身到了对面的酒楼二楼,静静地等待着这处好戏的开幕。
亦或者是说这场戏自从于潜龙踏入停轩楼便已经是开幕了,而他们要等的是这出好戏的高潮。
于潜龙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只不过他倒是极有耐心地看着巫浅浅梨花带雨的模样。
果真是个美人胚子啊。
“爷爷也曾经一气之下生出过不去采药的念头,可若只是爷爷自己一个人也就罢了,只不过身边还带着一个累赘似的我,所以爷爷便只能忍气吞声将辛苦采来的药草低价卖给有间药铺。”巫浅浅泪眼模糊抽抽搭搭地说道。
“后来爷爷也凭借自己的医术在城中摆过医摊,可是在第二天就被得知消息的于家人给捣毁了。”
“而且于家人还放出话来,只要爷爷敢在城中摆摊一天,他们便会砸一天。”
“得知这件事的城中百姓也再没人敢来爷爷这医摊上看病,再加上那时我还小离不开爷爷,所以爷爷便断了再与他们争斗下去的念头,收拾收拾离开了奉天城。”
巫浅浅将这些已经被她尘封在了心湖最深处的陈年旧事一桩桩一件件说与了姬歌听。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爷爷的武夫根基是被谁给毁掉的吗?”巫浅浅双眼通红地说道。
“是谁?”姬歌自那夜听到了堂屋中传来的那久久不散的叹息声后便一直将这件事牵挂在心头。
若是能够解了拓拔前辈的这桩心事,那也算是报了他的救命之恩。
“就是他于家之人!”巫浅浅声音凝噎指着于潜龙说道。
姬歌穆然抬头看向于潜龙,沉声问道:“是这样?”
于潜龙毫不避讳地点点头,“正是如此。”
“是你?”姬歌眉头一挑,嘴角噙笑问道。
坐在对面的于潜龙摇摇头,嘴角挑笑地说道:“真是冤枉啊,那时我可伤不了他拓拔悯。”
“是我父亲。”于潜龙手掌覆在那块古玉之上,笑眯眯地说道。
姬歌点点头,“有句老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
“愿闻其详。”
“父债子还。”
霎那间,一道惊雷起于酒桌之上,如虹剑气冲天而起刺破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