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 您的当前订阅率未达标哦, 请耐心等待。 上课时辰还没到, 书房里都是半大的孩子, 闹腾的很, 可一见到他们进来, 都纷纷惊讶地停下嬉笑玩闹,看着萧弘以及他背后的贺惜朝。
气氛最怕的就是忽然凝滞无声, 那些还没学会心口不一的孩子在互相对了视线之后, 眼神逐渐就变了。
太子被废, 震惊整个朝野, 废黜旨意下的那个晚上, 京城世家贵族无人安睡。
消息实在太突然,谁都在观望着后续事态, 可没想到大皇子后续昏招尽出,不知是谁蛊惑的,硬将魏国公府的嫡长孙换成了妾生子,将唯一能够支持他的母族给推了出去!
没有皇后, 没有母族, 不得皇上喜爱,大皇子不仅身份被废, 连前途也一块儿作没了。
能在上书房里的不是宗亲皇室子弟, 就是重臣高爵之后, 被家族寄予厚望, 风向的转变他们很快意识到并且迅速换了态度。
萧弘从门口走到座位那段距离, 居然无人跟他打招呼!
他们不约而同地瞧向了三皇子和贺明睿,如今以谁马首是瞻,不言而喻。
他顺着视线看过去,见萧铭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目光瞥向一边,仿佛没见着他。
而贺明睿,瞧见他俩,直接是一个冷哼,似乎还在生芳华宫里萧弘为了贺惜朝吼他的事。
萧弘暗中深吸一口气,想到背后的贺惜朝,将脊背挺得笔直。
二皇子萧奕看看这边,瞧瞧那边,脸上露出看戏的笑。他的母亲是钟翠宫的兰妃,跟芳华宫的淑妃并不对付,连带着两位皇子也互相看不顺眼,可之前萧弘旗帜鲜明地站在芳华宫那边,兄弟俩联合起来没少让萧奕吃暗亏,不是人数上,还是身份上,他都占不了便宜。
萧弘丢了太子身份,他最高兴,看着跟萧铭掰了,更高兴。
他是皇子,兰妃虽出身不显,却还算得宠,所以轻蔑讽刺的眼神最明显。
萧弘扬了扬眉,很想当场发作起来,忽然听到贺惜朝说:“大皇子,我们坐哪儿?”
萧弘压下心中怒气,走向自己的座位上,一屁股坐下来,指了指身边,“这里。”
萧弘就算是被废,也是大皇子,这里头他最大,所以他前排的位置没人动,连带着贺惜朝也坐到了曾经贺明睿的位置上,就在贺明睿的前面。
贺惜朝没看见背后贺明睿几乎喷火的眼睛,他正乖乖做着一个伴读甚至是书童该做的事,将萧弘的笔墨纸张整整齐齐地放在书桌上,还殷勤地替他磨了墨。
待萧弘点点头之后,他才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取出自己的纸笔,研好墨,端正地坐直等待着授课师傅过来。
这一系列动作看在所有人眼里,背后不禁发出嗤嗤笑声。
坐在贺明睿另一边的广亲王世子对他挤眉弄眼,瞄着斜对角的贺惜朝背影,小声说:“明睿,像小媳妇一样,很会伺候人呀!”
贺明睿一脸丢人丢到宫外的厌恶脸说:“他娘最会伺候人,要不怎么迷得他爹私奔呢?”
此言一出,边上的孩子都纷纷哄笑起来。
忽然,萧弘蓦地站起来,一回头,眼神凶恶地看着这帮人。
萧弘做了那么多年的太子,年纪又最大,气势十足,他这一眼,所有人都收起了笑容,不敢造次,可眼底轻蔑不屑却明晃晃流露出来。
萧弘握紧拳头,暗怒丛生。
贺惜朝瞥了一眼门口,看到一片衣角,他轻轻皱眉,最后拉了拉萧弘的袖子,摇头,带着一片隐忍之色道:“算了,殿下,不要为了我伤了和气。”
萧弘最终警告地瞪了贺明睿和广亲王世子一眼,坐了下来。
徐直在门口听了一会儿,里头没有声响了才带着课本走进来。
他是授课师傅,也是老师,大齐朝尊师重教,不管下面坐着的孩子是何身份,都起身互相作揖见礼。
贺惜朝抬头看着他,徐直不到半百的年纪,留着山羊小胡,似乎因为常年看书,眼睛总是习惯性眯着,面容深刻,皱纹有些深,看起来不太和善的模样。
贺惜朝打量他的衣裳,不禁微微皱眉,刚刚这里差点争执起来,这位师傅却躲在门口没进来?
贺惜朝对徐直的期待度很高的,可能到真正上课的时候,他有些失望。
大齐尚儒,课本都是《四书》、《五经》、《论语》,年纪更小的便是《三字经》、《弟子规》之类的。
他本以为翰林院讲师会跟他爹在书院里教的不一样,没想到还是跟着诵读千遍,其意自现的方式。
师傅念一遍,底下的学生念一遍,念上十几二十遍,差不多会背了,然后念下一段,不同的年龄念不同的课本,穿插着来,周而复始。
半个时辰不到,身旁的萧弘已经脑袋一垂一垂地昏昏欲睡,凭着一股意志力没有趴在桌子上。
这般无聊真是难为他了。
而其他的孩子,也开始坐不住,无聊之下,小动作不断,打发着时间。
就是最认真的萧铭,也忍不住挪动屁.股,竖着课本跟旁边的贺明睿眉来眼去,无声嘻嘻。
徐直坐在堂前,能看清底下都在干什么,不过他什么都没说,摇头晃脑半眯着眼睛。
忽然,贺惜朝感觉自己的后脑勺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他伸手摸了一下,发现头发上粘着一根纸条,他取下来一看,硕大两个字“野种”,他动了动眉,无语了。
不过他还是装作愤怒地回过头,怒视着贺明睿。
贺明睿讥诮地看着他,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架势。
贺惜朝胸口起伏,默默地转过身,不再搭理他。
忽然,后头传来嘻嘻调笑声,贺惜朝猛地一回头,一根纸条飘落下来,这回不是“野种”,而是“尔母婢”。
“你有病呀!”贺惜朝怒问。
贺明睿往前一凑,冷讥道:“你不是威胁我吗,还敢跟姑姑告状,我说过,你给我等着。”
“幼稚。”贺惜朝道。
忽然一张纸团飞过来,砸到贺惜朝的头上,他看过去,是萧铭。
贺惜朝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头上流下来,伸手一摸,一手的墨汁,那滑稽呆愣的模样,瞬间让后面爆发出哄堂大笑。
这笑把萧弘给惊醒了,他侧过头,就看到贺惜朝脸上的墨汁,还染了满手,他从来没见过贺惜朝这么狼狈过,一下子就火了。
他蹭的站起来,回头问:“谁干的?”
“咳咳,都背出了吗?”徐直睁开眼睛,旁若无事地问。
他一说话,下面的孩子坐了端正,拿起课本装模作样地诵读起来,只留下萧弘孤零零地站着。
贺惜朝冷眼看着,没有一个人眼中带着愧疚,反而像做了一件好玩的事儿一样,新奇高兴。
而这位师傅说了这句话之后,便再无声响。
贺惜朝最终顶着一脸墨汁,拉了拉萧弘的袖子,轻轻地摇了摇头。
眼睛慢慢变红了,不一会儿传出啜泣声,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殿下,我想去洗漱……”
萧弘二话不说,拉起贺惜朝出了上书房的门,回景安宫去了。
留下一双双讥嘲戏谑的眼睛看着他们的背影。
而李月婵却捏着帕子拭着眼角,带着哭腔道:“咱们势单力弱,你有什么好办法?”
贺惜朝揉了揉额头说:“就算没有,您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您,大不了一起走,咱们母子不分开。”
“不行!”李月婵一听差点跳了起来,带着泪泡眼直摇头,“这里可是魏国公府,娘好不容易把你送进来,怎么能再带出去!惜朝,娘知道你有孝心,可是跟着娘你将来可怎么办?你爹说过,你自幼聪慧,假以时日定有一番作为,呆在国公府里,有人细心教导,将来让国公爷再给你寻个官做做那不是件容易的事,多风光,你爹在天有灵也会高兴的,跟着娘你可什么都没有呀!”
贺惜朝笑了笑,摸着李月婵就没消停过的眼睛说:“娘,您别担心,将来孩儿自有打算,可娘就只有一个,爹最心疼您,临走前还让孩儿好好孝顺您,他不会怪我的。”
“你不能走!”然而李月婵别的能听儿子的,唯独这件事却死活不松口,她红着眼睛振振道,“你也是贺家的少爷,贺家合该有你一份,凭什么跟着我吃苦受累。”
贺惜朝闻言愣了愣说:“可爹跟您一起的时候不是跟贺家断了关系吗?”
“打断骨还连着筋呢,这关系岂是说断就能断的?”李月婵道。
听到这里,贺惜朝算是听明白了,“娘,爹离世的时候您是不是就存了这个心思,不是因为家里揭不开锅吧?或者更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