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惨的呼救声此起彼伏,贺重九不好不闻不问。
搞破鞋有伤风化也很可耻,但他的职业守则,决定了他不可能对遇险的老百姓见死不救。
“你们留在这里,我上去看看。”贺重九说这话,手习惯性往腰间探去。
尽欢抬了抬下巴,“应该用不找上了,那不是已经下来了吗?”
只见一群猞猁从山腰往下冲,比不上猛虎下山威武,但还是十分霸气。
这样的场面难得一遇,伊万盯着这群猞猁,眼睛都不带眨的。
贺重九还是亮出了腰间的家伙,他觉得情况有点不妙。
“重九哥,先别动手,”尽欢不想这些猞猁受伤,再怎么说,她跟领头的那只也是熟识,“后面还有人!”
尽欢指的是滚得骨碌碌转,速度赶不上猞猁的高鹏。
贺重九这才看到从树丛中,滚到小路上的倒霉鬼,其实也算不上特别倒霉,至少还留着一条命不是?
他垂下拿着家伙的手,却没有彻底收回去。
伊万看着那黝黑锃亮的东西,冲尽欢眨了眨眼睛。
作弊!说好的只带了锄头和镰刀呢?
尽欢摊了摊手表示无辜,话又不是她说的,锅她不背。
“一会儿我要救人,你们先撤吧!”贺重九不怀疑尽欢的功夫,但伊万人小又手无缚鸡之力,很需要保护,所以现在撤退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尽欢摇了摇头,“重九哥,上面的人估计受伤了,我留下来可以帮忙,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和伊万。”
猞猁是冲她来的,要不然怎么会连高鹏这个现成的猎物都不要?
如果贺重九救人的时候,跟猞猁发生冲突,她要是走了,就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贺重九觉得尽欢说的也有道理,面对伤员病患,尽欢比他更有发言权。
“那你们都小心点,要是看情况不对,你们就先撤。”
尽欢还没点头回应,伊万倒是先想好了撤退的顺序,“姐,要是有情况,你先撤,我和重九哥给你殿后!”
伊万这小胳膊小腿儿,还不够猞猁拍一爪子,但他这份难能可贵的勇气和决心值得肯定,反正到最后也不会打起来。
“好!到时候我一定替你和你指挥。”
猞猁的腿脚粗长,从山腰跑到这里,也不过是眨眼的事。
贺重九明明挡在了尽欢和伊万前方,可领头的那只猞猁的爪子在山路上一蹬,竟越过了他的头顶直奔尽欢。
伊万反应很快,张开两只精瘦的小胳膊一马当先,挡在了尽欢护卫,“姐,我挡着!你快跑!”
尽欢半天没动,伊万都急眼了,冲尽欢吼道:“再不跑就真的来不及了!”
变声前的男孩子,嗓子尖起来跟女人有的一拼,这样的嗓子吼起来,显得有点色厉内荏,没把尽欢吓住,倒是把猞猁给惹到了。
猞猁不耐烦地抖着耳朵上的天线,呲着尖牙冲伊万嗷叫了一声,另外几只站在山路上还没下来的猞猁,立马也跟着叫。
嗷呜嗷呜的叫声此起彼伏,听着就瘆人,贺重九拎着家伙严阵以待,伊万拼命咬紧牙关,不然他也不确定他还能撑多久。
尽欢握住伊万的肩膀,把他往回拉,“别怕,这只猞猁跟我是老相识,它不会攻击我!”
“啊?”伊万只听过人跟人是老相识,人和野兽老相识的说法,他是第一次听说。
尽欢耐心地解释,“这只猞猁还是幼崽的时候,在家里住过,你看它鼻子上的那条疤,还是当年小金留下的!”
伊万觉得有点难以置信,但接下来的事情,让他不得不信,人跟野生动物之间,真的有老交情。
他刚试着退后一步,猞猁先是两步直接就越过他,直奔尽欢而去,然后就开始在尽欢的腿上蹭过来蹭过去。
光蹭还觉得不过瘾,还用前爪抱住尽欢的大腿,用脑袋去顶尽欢的掌心。
要不是它的体型摆在那里,伊万都怀疑这只猞猁是被家猫掉了包。
只有那种很亲人的家猫,才会扒拉着人的大腿,撒娇要抱要摸要顺毛。
尽欢把手放在猞猁的大脑袋上,从额头一直撸到脖子后。
她用的力气不算太小,猞猁的眼睛都快变了形,猞猁挺享受地发出咕噜声,接着又挠了挠下巴,咕噜声顿时更响亮了,像八缸跑车轰鸣的引擎。
尽欢挠了几下停下来,猞猁睁开眼睛,眼巴巴看着她,表示别停继续我还要。
“你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大猫了,要学会统领一片山林当大王,怎么能像小猫崽一样撒娇呢!”尽欢恶趣味调侃。
“嗷呜~”猞猁哪知道成熟猫咪的梗,见尽欢动作停下来,干脆倒在地上翻出肚皮耍赖,让尽欢继续撸毛。
肚子是猫科动物的软肋,猞猁能把肚子翻出来给尽欢随便揉,可不只是老相识的交情,代表的是绝对的信任。
尽欢没有辜负这种信任,双手给猞猁的肚子来了个全方位无死角的马杀鸡,猞猁舒服得快要睡着。
这边马杀鸡还没完,那边山路上的高鹏,结束了一路滚滚滚的旅程。
那条已经被树枝刮得千疮百孔的棉裤,挂在荆棘丛上,成功让不停翻滚的他停了下来。
除却生死无大事,成功捡回一条命,也顾不上一向注重的形象了,他怀着激动的心情,撕开缠在荆棘丛的棉裤,光着腿从地上爬起来。
光腿其实没什么,只要不怕冷就好,问题是他的裤衩也被荆棘丛给喇了一大条口子,还是在最关键的那块位置。
高鹏还暗自庆幸,刮破了裤子不要紧,要是伤到了,他爹妈给他的本钱可就一次性赔光了,那他下半辈子可都毁了。
说到底还是怪徐秋荷,人都是他的了,还偏偏口是心非端架子,说什么女娃娃的闺房,男人不能进。
要不然他能冰天雪地出门,费力不讨好上山来吗?
要是不上山,怎么会有今天这些破事儿?
高鹏一边在心里埋怨着徐秋荷,一边把破碎的棉裤往腿上裹,可惜棉裤破得实在太厉害,他一站起来就全露馅了,什么都遮不住。
“徐宝儿,伊万,把眼睛闭上!”贺重九让闭眼,倒不是害怕他们长针眼,是怕他们被搞破鞋的人脏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