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来越大,如瀑布垂落。
孩臂粗细的闪电划过夜空,如蛛丝般漫天开花,刹那间的万道光芒之下,映照出林义那冷漠彪悍,如杀神般一往无前的浴血身躯。
他像是一头野狼,毫不畏惧的卷入那漫天的刀光剑影之中,迎上两百多汉子的杀气。
挥刀、受伤、杀人,再受伤,再挥刀——
他似乎不知疼痛,不知疲倦,一往无前虎山行,只留下道道狰狞凛冽的刀伤,和倒在血雨泥泞中的道道尸体。
风雨飘摇,惨嚎凄厉,血流成河。
冰冷刺骨的雨水,夹杂着不知是自己还是敌人的滚烫热血,泼进林义遍体鳞伤的伤口中,手中的薄刀断了换,换了又断,不知换了多少把。此刻他横刀向天,目光一片冷冽锐利,挥刀厮杀,似乎融入到了一片血雨之中。
杀!
杀出他个万马奔腾,杀出他个惊天动地。
白头佬早就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喉咙翕动着,诺大的冷冰风雨夜,竟然让他后背冒出涔涔的冷汗,原本自信满满的他,此刻忽然心生恐惧。
他忽然产生一种强烈的感觉——哪怕是再来两百人,依旧拦不住如猛兽一般的林义!
“杀,都给我杀,凡伤林义者,赏金千万!”
在巨大的利益冲击下,剩余的一众黑虎帮子弟驱散了心中的恐惧,手中开山刀再次化作一片片刀网,嘶吼着向林义杀过去。
林义刀身一横,一个黑衣子弟迅速被划破脖子,当场毙命,他身如利剑,冲刺横扫,再三刀挥出,冲再最前方的三人齐齐倒下。
“杀!”
身前,嘶吼声仍在继续,黑虎帮子弟们如潮水一般,飞蛾扑火杀向林义,没有人会在乎那四个人的死亡,没有人会来得及恐惧。
赏金千万!这个巨额利益足以让这些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丧失理智,为之疯狂。
黑压压的人群,白花花的刀片子,毫不畏惧的冲向林义。
渐渐地,林义脸色变得惨白,气喘如牛。
他的气势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凶悍,他的刀锋也没有了之前的锐利,他的眼睛已经渐渐出现了幻像,他的身躯,已经如沧海一粟,摇摇欲坠。
他就算再勇猛,也终究是血肉之躯,他是人,而不是神!
是人,总会有力气耗尽,血流光的那一天。
“他撑不住了,他撑不住了!”白头佬满脸狰狞,兴奋的嘶吼起来,“杀,杀,给老子杀了他!”
一片片凛冽刀光砍向林义,血流如注,伤到白骨,林义提刀反扑,林义摇摇欲坠,然而,他却依旧没有倒下,仍然在战斗!
他像是一位无惧死亡的战神,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仍然拥有着致命的威慑力。
黑虎帮子弟们,在此刻提刀后退,踟蹰不前,犹豫了,害怕了。
“废物,一群废物,给老子上啊!”
白头佬不甘而愤怒的嘶吼着,他神色狰狞的转身望向陈婉婷,怒喝道:“陈大小姐,你这戏该看够了吧,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你当真以为,林义活下来,他会看在你对他那几分情愫面子上饶了你?就算他放了你,能放过的你父亲,放的过陈家嘛?!”
陈婉婷如壶灌顶,娇躯猛颤。
这场厮杀,她虽然参与但始终不忍心对林义下死手,那二十多名陈家死士也没尽全力,处处留了一手,才给林义拖到现在的机会。
她美眸望着雨夜中如一个血人般的林义,复杂而不忍的闭上眸子,牙关紧咬:“杀!”
嗖嗖——
身后,五名剑手迎风而起,动作整齐而迅猛,如一道道幽灵一般,潜入战场,剑光如龙,猛然刺向风雨飘摇中的林义。
出手,既是杀招!
林义猛然间心中涌现一股极为危险的感觉,后脊发凉,他几乎下意识一个侧身翻滚,与此同时,一道凛冽剑光从他刚才位置落下,当啷一声,将地下一块巨石砍断。
一招未中,剑手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手中长剑转出一个剑花,再次刺向林义。
当!
林义手中长刀一横,硬生生挡住这一剑,一声金属破碎声起,林义手中长刀断裂,胸口被刺出一道血花,后退好几步,愣是硬生生扛过这一招,没有倒下。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剑手高傲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不屑的弧度,在他眼里,面前的林义已经是一头无牙老虎,跟垂死挣扎的野兽没有什么区别。
“小子,我承认我们五个人不是你对手,但现在你已经油尽灯枯,别再挣扎了,上路吧!”
林义一脚点中一个黑虎帮子弟的喉咙,抢过他手中的开山刀,握在掌心,声音平淡却坚定:
“油尽灯枯,足以杀你。”
“不知死活!”那剑手脸色顿时一变,没有再跟林义废话,手中长剑舞动,簌簌落下,剑剑击向要害。
其余四名剑手也配合出剑,刹那间,剑风如龙,刀剑交戈,冒出层层火花。雨夜中,叮当响亮的刀剑响声不绝于耳,让人无法看得清剑光。
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林义,一路走好。”陈婉婷心中默念着,已然将林义看做一个死人。
这五名剑手,每一个都是陈家的心血,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实力堪比当初r国一刀流大师兄宫本雄介。如今林义强弩之末,怎么支撑五人的凛冽攻势?
“舍利子,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无相般若蜜——”
不远处的车中,苏子媚诚心的祈祷着经文,只是语速越来越快,手中捻动的佛珠越来越频繁,彰显着她内心的起伏不安。
当!
一声清脆刀断声,戛然而止。
在五名剑手的强烈攻势下,林义手中的长刀断成两截,噗的一声,剑光入臂,直直穿透了他整个左臂,似乎只要稍微用点力,林义的整只胳膊就会被切掉。
“小子,上路吧!”剑手眼中迸发出激动而狂热的神采,尽管他生平有不少高手死在他剑下,但能杀掉林义这般高手,将会是他一辈子的荣耀。
噗噗噗——
四道剑光转眼既至,穿透林义的身体,长长的剑锋已被染成了枣红色,鲜血,混杂着雨水,如溪流般流淌而下。
林义那挺直而倔强的头颅,也缓缓的低了下去,连周围的空气都能感受到,他生命的强烈流逝——
一切,仿佛尘埃落定。
哗啦!
苏子媚手中的菩提佛珠,骤然间散落一地,她花容失色,美眸中一片泪水,不敢相信眼前一幕。
“林义——”
苏明月也目瞪口呆,愣在当场。
陈婉婷微微抬头,望着如帘子般洒落的雨夜,幽幽叹息一声:“结束了。”
雨,仍下个不停,只是那雨夜中,再也没有嘶吼的杀机,没有那凛冽的刀光,没有那一往无前势如破竹的铁血男儿。
万籁俱寂,似乎连大地都为之沉默下来。
“死,死了?哈哈,哈哈哈,死了!!”
白头佬仍然有些惊魂未定,随后放声狂笑,狰狞的喊道:“把他头给我砍下来,送给你们陈老板做纪念了。”
“是。”
五名剑手神色冷漠的拔出剑锋,一众黑虎帮子弟们不由心中产生一股感慨凄凉:
力战两百,何等的豪杰英雄,到头来,却落得如此凄惨下场。
“小子,让爷爷送你最后一程!”一名剑手冷冽笑着,想要将手中长剑从林义身体里拔出,然而下一秒,他脸色瞬变——
原本倒地‘死亡’的林义,竟然缓缓的站了起来,
“这,这怎么可能!”几名剑手惊的满身冷汗,手中刺穿林义身体的长剑又向前狠刺了几寸,发出一阵骨节磨损的刺耳声音,鲜血直流。
这几剑他们用出了全力,招招要害,莫说是人,就算是一头大象,也会当场死去。
而林义,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依旧面色冷漠,迎着刀伤,挺着剑锋,再次站立起来。
陈婉婷俏脸瞬变,白头佬更是直接吓得扑通一声倒在泥泞里——
这家伙,真的是铁人嘛?!
五名刀手只看到了林义的一双冷眸,如刀锋般一一扫过众人,从那对瞳孔中,他们仿佛看到了尸山血骨。
“我说过,油尽灯枯,杀你,足以!”
话音刚落,林义冷喝一声,身躯猛地一挺!
咔擦!
那五把穿透他身体的长剑,尽数断裂,叮当落地,他踢起地上的一把开山刀,刀锋一转,势如破竹,气势如虹!
“杀!”
噗——
五名剑手,五颗人头齐齐飞出,叽里咕噜滚落在黑虎帮众子弟面前。
风急雨骤,蛛丝的闪电映照当空,林义长刀所向,恍如浴血魔神:
“林义在此,还有谁,敢来送死!”
满场死寂,无一人敢出声,残余的近百名黑虎帮子弟齐齐后退,连脚步都在发软,这人,实在太可怕,太可怕了!
诺大狼山之上,风吼,雨急,雷奔,唯一人傲立山巅,唯一把长刀凛冽,唯一片血雨成河的悲壮。
这诺大天地间,林义似乎融为一体,成为绝对的主角。
一力,破两百!
不远处的车中,苏子媚终于喜极而泣,流下了劫后余生的幸福而激动泪水,这位凶名赫赫的妖后,此刻竟然哭的像个孩子。
“他赢了,他没死,他终于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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