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毛骨悚然。
这是一种在他的感知里都显得**和具有侵蚀性的气机。
这种感觉,就像他之前从光明圣宗逃遁出来,身受重伤,一些兵刃的碎片冲击在他的血肉之中,他体内真元不足,长时间无法排出,以至于围绕着那些兵刃的碎片形成死肉,甚至隐隐形成恶瘤的感觉。
此时在他背上和脖子上血肉的变化,就像是在迅速的形成恶瘤。
“唰!”
他心神巨震,遍体生寒,此时他的修为甚至已经凌驾于死去的皇太后之上,他现在算得上是真正的天下独圣,所以随着他的一个动念,他身外的气息震荡直接就形成了一股可怕的元气波动,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气劲涟漪在山洞之中横扫开来,石壁上被这气劲扫过,石屑纷飞。
他是真正的天才,记忆力和领悟力都十分惊人,涉猎极广。
这些年他在诸多方面都已大成,连药理和医术都算得上是一代宗师,所以他十分清楚,人的血肉和内脏、甚至脑部都有可能产生恶瘤。
除了祖上遗传的疾病之外,其实绝大多数都并非因为是受伤或是误食了一些毒物,根本的原因,其实是来自于一些慢性病导致的内气长久的失衡,还有些人长时间处于悲恸或是忧虑,还有些人长期饮食和作息都不佳,长期导致内气失衡,人之血肉和五脏才会慢慢产生一些诡异的病变,产生恶瘤。
这种恶瘤对于修行者而言,起先就如大型伤口的疮疤一样,是死肉,气息不通,无法调和,但越到后来,却越像是寄生在身体里的毒物,不仅是更加毁坏体内的内气平衡,而且这种恶瘤会肆意的生长,就像是无数根系扎入血肉之中,再生长出更多的恶瘤。
这种恶瘤,不只是对于寻常人,对于强大的修行者都是十分可怖的病变,修行典籍之中有数例明确的记载,甚至前些朝代之中,有帝王都是背上生毒瘤烂疮,无法抑制而亡。
其实对于任何的修行者,修为越是强大,感知也
越强,对自身的每一丝血肉的感应也越强,像魔宗这样的修行者,身体里每一个细微的变化,甚至是每一丝气血的流动,原本他都可以清晰的感知,身体对于他而言,是通透无比,内气流畅,就像是云朵浮动在空旷天空之中。
哪怕只是一团死肉,这对于魔宗这样的修行者都是畅通的水渠之中突然多了些阻挡水流流动的磐石,都会极其的难受,更何况他此时隐隐感知到,他左脖上生出的这东西和他背上生出的这东西,并非只是死肉,而是恶瘤。
他抬起手来,手指触摸在自己左脖上的时候,他心中就更是悚然。
此时他的手指触摸上去,就已经感觉到他左脖上的肌肤有些发硬,而且疙疙瘩瘩,很像是触碰蛤蟆背上那种肉瘤的感觉。
之前皇太后对于他而言是等待了无数年的最为甘美的果实,他一心只想将皇太后吞噬,这种强烈无比的**压制了他之前的所有担忧,但现在他心中悚然,脑海之中在回荡起吴姑织的那些话语时,他的心中就顿时有了不一样的感悟。
难道说这次修为进境提升太快,内气太过失衡,所以才产生如此恶变?
难道说,不管如何的进化升华,首先便应该保证自己为人…这样才能保证气机的平衡,不产生这样的恶变?
难道说,他师尊当年所说,人不管如何修行,都不可能脱离为人的界限…其中最深的意思,便是他已经猜出,会产生过犹不及的后果?
他在很多年前,其实就已经知道,食死的功法在不断吞噬无数人的元气化为己用之后,会导致身体脏器有一些无法控制的异变,但在过往的很多年里,他寻觅了无数药师,用了很多灵药,其实一直都压制住了这种病变。
在他看来,能够压制,变意味着可以控制,便不会产生根本性的变化。
尤其是南朝那名医官的修行,也隐约印证了他的猜测。
但难道说,这个世间的一切药物和元气,终究只能压制这个世间的病变,一旦真正的彻底
炼化天命血盒,他的身体就和天命血盒融合,就变得不再是这世间之物,难道这种病变就变得根本无法压制?
只是数个呼吸之间,无数的念头便纷至沓来,他的脑海之中也瞬间闪过了无数种自己面临的可能。
他很少会心乱,但此时却是真的心中极乱。
“唰!”
黑暗的山洞之中再次迸发可怖的气机。
一圈圈极薄但极为锋利的元气就像是一圈圈环刃一般,以他的身体为中心,随着他心境的剧烈震荡而迸发扩张出去。
山壁上的山石不断破碎,被切出深深的沟壑。
他之所以心境再次剧烈波动,是此时他脖子上和后背上肉瘤生长的速度十分吓人,完全超出他所见过的所有那些生长恶瘤的病人。
只是数十个呼吸之间,他的脖子上和背上就出现了鸡蛋大小的鼓起,形成了真正的肉瘤。
这两个肉瘤都是红色,但一条条血脉却是硬化,变成了黑色,就像是可怖的藤蔓浮现在肉瘤的表面。
除此之外,这两个肉瘤的每一个毛细孔都是变得极为粗大,一个个鼓起。
最令他感到心悸的是,这两个肉瘤还在不断生长,它们再不断的抽引着他体内的力量和生机,而且这两个肉瘤之中的每一丝血肉都不受他控制。他若是控制自己独特的真元冲击进去,反而就像是在投食。
“我已将你炼化吞噬,你反而想要来彻底吞噬变化我?”
“我命由我,又岂容你这种域外乱物所控制!”
魔宗是异常决断之人,他对自己都是极为狠辣,黑暗之中,他发出两声厉喝,他的手指微动,两道元气丝在他指尖形成,噗噗两声,他直接将自己脖子上和背上这两团肉瘤全部切除!
这是真正的割肉,只是他甚至还觉得不够,手指动间,有更多的血肉飞起,他面色阴戾的甚至将创口的血肉挖深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