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桥附近的一间会议室
“砰!砰!!!”
一声高过一声的巨响,差点儿将室内正在专心致致地听讲座的众人,吓得元神出窍。
就连上一刻还口若悬河,风度翩翩地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的男负责人,也被吓得倒抽一口凉气,愣是将那含在口边,还没来得及说出的话给吸了回去。因吸得太急的缘故,居然又岔了气卡在了喉头,害得他捶胸顿足了好半天,才缓过气儿来。
不过没人注意到他的异样,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门口巨响传来的方向。
正好瞧见一道从门口冲入会议室的蓝黑色身影,以及那像子弹头般被墙反弹回去,快要关上的会议室门。两者眼看就要撞上了。
不好!!
“不”字才刚浮上心头,门就将那道蓝黑色身影给弹了出去,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堪堪入耳,就被震耳欲聋地关门声给淹没了。
室内恢复了之前的静谧。只留下了瞠目结舌,面面相觑的众人。
从巨响发出到会议室的门重新关上,前后不过半秒种。如果不是耳边仍嗡嗡作响,众人几乎以为刚才那一系列的变故,仅仅只是错觉。
好在室内之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不过半秒的功夫,就很快从这场变故中回过神来。有几个反应敏捷的,甚至已经起身朝门口冲去。
他们可是亲眼看到有人被门弹飞了出去,光听那声惨叫,就知道这人肯定受了伤。只是希望没有伤得太重。
可跑到最前面的人手还没来得及触到门,门再次打开了。
被人轻轻地,犹豫地,试探性地从外推开了。
可能是推门的人过于小心翼翼的缘故,门开得异乎寻常的慢,一寸一寸地,踌躇未决地慢慢开启。每开一分,就响起一声绵长而刺耳的“吱……扭……”声,阴森森的,点儿闹鬼的感觉。
门摇摇晃晃地开到四十五度的时候,终于因体力不支而颤颤巍巍地停了下来。又过了几秒钟,在众人的屏息期待中,从门后踯躅地探出一颗女人的头来。
乱蓬蓬的黑色长发遮住了女人大半的面容。余下的那小半张脸,又被她捂住鼻子的手遮了十之六七,实在无法让人窥见她的真容,更无从判断她的年纪。
或许是因为她脸上遮得只余下一双眼睛的缘故,众人的视线都不得不投在女人的双眼之上。这一看,竟都沉醉其中。
圆滚滚的灵动杏眼,带着六分惶恐,三分不安,和一分丝丝缕缕的委屈。含着两汪清泉,泛着粼粼波光。墨黑色的眼珠在莹白赛雪的眼白的映衬下,似两颗泛着七彩光华的黑钻,又如夜幕中最耀眼的星辰,璀璨夺目,慑人心魂。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女人垂下眼睑,朝室内迈了一步露出整个身形,才打破了这一室魔咒般地沉静。回过神来的众人,这才意识到胸腔的憋闷,原来刚刚居然看得入神到了忘记呼吸。
震惊的同时,一股强烈地希冀和期许涌上心头,不知是什么样的妙人才配得上这般精艳无双的美目。
可众人将女人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打量过一番后,所有的感慨,都化成了一声长叹。长成这样,还真是糟蹋了那双眼睛。
身材过胖,穿着过于老气。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搭配,黑大衣配深蓝色职业套装?蓝与黑怎么可以配在一起?太没品了。
拎那么大个黑色公事包干什么?难不成还是个兼职的行李箱?
站也没有个站相。这整个身子向左倾是怎么回事,又不是比萨斜塔。
这座人造比萨斜塔,正是庞媛媛。这满室坐着的,则是她的新同事。
饶是她的神经一向大条,这会儿也尴尬地无地自容,恨不得能摇身变成只仓鼠,挖个地洞把自己给埋起来。
全身都在痛,尤其是脚踝和鼻子。但最痛的,是她的心。泪眼朦胧中,她看到她那还没来得及塑造的稳重大方,端庄得体的白领形象,被彻底撞飞了。
都怪她刚才慌不择路,跑得太急了。可谁让这个会议室这么难找?好好一座办公楼弄得跟个迷宫似的,整出无数的条长廊,岔道,和防火门来。
她本来就晚了半个小时,又被困在这迷宫里近五分钟,心一横,见门就推,见路就跑。很有点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决绝。
仿若一个世纪之后,终于被她误打误撞找到了今天培训所在的会议室。把她激动地几乎泪如雨下,习惯性地用尽全力推门而入。
手触到房门的那一瞬,她就意识到她错了。这只是扇普通的房门,不是她之前一路上遇到的那些重如千钧防火门。
可惜这个意识来得太晚了。
门被她气壮山河地大力一推,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后,轰然大开。待撞到门后的墙时,再次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巨响,又嗖然关上。
一开一关,快如闪电,如雷灌耳。
而她则因为跑势过急的缘故,就算看到房门像子弹头一般反弹回来,也完全无力刹住自己朝门上冲去的身形。
幸亏她在电光火石之间,反应敏捷地向右侧跳去,才免去自己吧嗒一下被撞成年画的悲剧。
不过她可怜的鼻头,因为地势过高的缘故,没能幸免于难,结结实实的撞上了门板。随之而来的痛感,让她觉着脑颅都几乎炸开。
眼前的金星,犹如绚烂的烟花,在她眼前噼里啪啦地绽放开来,过了好半响才安静下来。她立刻又被鼻子上钻心的痛给攥紧了心房。
她捂住鼻子,眼泪条件反射地哗哗哗流成了川,真她奶奶的疼呀!
捂住鼻子后,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右脚踝处像有什么利物刺穿一般,疼得她身形一晃,差点直接就蹲坐下来。
不会崴了脚吧?真真他奶奶的背呀!
有那么一刻,她思量着她是不是干脆就这么回家算了。这丢人都丢出太平洋去了。犹豫了几秒后,仅存的理智终于战胜了她那点脆弱的自尊。
不能走。上班第一天就旷工,铁定会被开除的。
不过当门一寸一寸地打开,一点一点地将室内那一张张瞠目结舌,匪夷所思的年轻面庞展现在了她的面前的时候,她后悔了。
呜呜呜,她果然应该选择旷工的!
“对……对不起,我刚刚迷路了……”话还没说完,一股热流就从她捂着鼻子的手中倾泻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