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进行坐标转移的时间和洛安造境的时间相差了那么几秒钟。
所以当他和决之纹章成功转移到幻境中时,他正好看到洛安和西西相对而立,一只噬心者踩着另一只的头,而阿喵躺在洛安身后,整个人以扭曲的姿势蜷缩在盐海之上。
叶文顿时明白了洛安为什么表情那么严肃——阿喵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已经活不成了。
虽然他和洛安一样之前不清楚西西的底细,但现在的情形,对立关系几乎是摆在了明面上。他的衣服因为被炽风吹得有些久,显得破破烂烂的,叶文干脆撕掉了上衣衬衫,赤裸着上半身走向盐海。
噬心者发出了一声又是兴奋又是诡异的“咕”声,它说:“小子们都到齐啦,嘿嘿嘿,这地方是你们选的,我觉得很不错,用来当作葬身所的话。”
空气中带了海盐颗粒的咸味,盐海的边缘一眼望不到头,和天空连成一线。
西西本来已经准备动手,但看到叶文出现,还有他身边的决之纹章时,她再度迟疑了。
该死!西西心里暗骂了一句,这下可好,一个还没解决,另一个又出现了。现在他们还没完全发掘出纹章中的力量,一旦被他们运用出真正的能力,自己怎么可能逃得出这个空间?
洛安注意到了叶文,同样地,叶文身旁的决之纹章也看见了洛安。
它于是笑道:“哎呦,这不是洛安嘛,上一次见你还一副重伤的模样,现在怎么又活蹦乱跳的啦!”
洛安微微瞪大了眼,显然没料想到纹章会说话。
“别这么吃惊,不是所有纹章都像我一样。我这不是得给使用者提供选项么,不然做一枚高冷的纹章多好啊……闪开!”
说时迟那时快,噬心者的修长臂膊伸了过来,在他们刚刚站立的地方砸下一个巨大的水坑。跳起越开的两人只觉得身体中的血管在一突一突地跳动,看来还不是叙旧的时候,赶紧唤醒身体的机动力才是正事。
“你问我为什么活蹦乱跳的吗?”洛安边看着噬心者的动向边说着,“我用幻之纹章造了一个境,在那里获得了一个修复的身体。呵,说白了都是实验品,无心之人,怎么都死不了就是了。”
下一秒,噬心者的巨掌再次袭来,洛安和叶文一左一右纷纷避开。
“这里也是你造的境吗?”混战之中,叶文突然问了一句。
“没错。”
“能不能再改变点什么?”叶文提醒着。
话音未落,噬心者的第三次攻击紧随其后,他们两人躲避之间距离彼此更远了些。但洛安已经接收到了叶文话语中的信息,她看向了西西所站立的那片盐海区域。
之前幻世在荒野大陆和音乐村庄用幻之纹章对付他们的时候,就是凭空设防和攻击的,现在纹章在她手上,她应该也能做到……不,以现在的形势来看,是她必须要做到!
洛安将幻之纹章放在手心,又将右手放到了胸口的位置,虽然那里没有跳动的心脏,她依然诚恳地祈求着。
幻之纹章。她默念。如果你能听到我的祈愿,请回应我,在这片归属于你的世界里,掀起滔天的怒意,惩戒我的敌人,将他们身上的弑杀之意反噬。
又是一次重重的攻击。
这次阿喵的身体被击中了,可怜她死后也不得安宁,随着海水一起被拍高,紧接着重重落到地上。
洛安咬紧了牙关,手狠狠捏着那枚纹章。
拜托了啊!!!
就在这时,西西站立的位置突然打着旋升起了海浪。明明是连膝盖都没不过的盐海,却凭空掀起了巨大的浪头,西西猝不及防被海浪提起升上了高空。
“啊——!!!”她发出了恐惧的尖叫声。
噬心者片刻都没有耽误,立刻回防,它想从海浪中把西西救下来,可适得其反,它越是想要触碰海浪,那浪头越是会被他搅散从而改变方向。它抓不住西西,西西也被浪头翻来覆去折腾地喝了好几口海水,整个人都晕头转向。
紧接着,他们那方向附近三面突然又暴起了三股海浪,紧锣密鼓地朝着他们奔袭而去!噬心者能够伸长的手脚在岩土世界好用,但在海水中却不是那么方便了,反而成了制约它发挥的阻碍。
就在西西觉得自己要窒息而死的时候,她身后的空间蓦地发出了一声清亮的呼喝。
“风来!”
话语出口的一瞬间,盐海幻境内突然刮起了一阵飓风,洛安和刚刚会合的叶文一个站立不稳被刮倒在地,两人翻过身来艰难地坐起身瞧着突变发生的始作俑者。
是阿莫。
她站立在一小股旋风之上,高高的马尾辫也被旋风吹起,而在那团旋风的顶端闪烁着光芒的是一枚新的纹章。
旋风与火焰所缠绕的手杖,名为,元素纹章。
强力的飓风打散了海浪扑来的方向,西西从高空落下,被噬心者接在手里。即便如此,她也呛到了足够多的海水,整个人喘着粗气,能听见她呼吸的声音像是一个破旧的风箱。
飓风渐渐停下了,洛安和叶文接连站起身来。唯一没有停下的风,是阿莫脚下的旋风。
“要报仇,应该找雇主吧,洛安。”阿莫说着,“人是我让她杀的。”
洛安冷了脸色,海浪再次凝结起来,却在袭向阿莫之前消退了。
阿莫捏起面前的纹章:“元素纹章,洛安,你在它的面前,无法用水动摇我分毫的。”
叶文走近洛安身边,按住了她的肩膀,让洛安首先冷静下来。然后他抬头看向阿莫,眼神中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这位曾经的“同窗”,杀害了他们的伙伴,他眼中那个和太阳一样温暖的女孩子。
“给我个理由。”叶文说,“杀死你亲妹妹的理由。”
“亲妹妹?”阿莫嘴边勾起一丝嘲讽的笑,不知道是在笑叶文,还是笑她自己。
然后,阿莫说出了一句震惊在场所有人的话。
“她只不过是我决定丢掉的,我身体中最厌恶的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