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陈咏诺刚刚搞定了最让他牵挂的本命灵器的事情,当他看着议事厅中乌泱泱上百号族人的时候,他的表情依然严肃得很。
那些未跟他有过接触的族人,不怎么了解这位时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族长,所以他们一看到族长板着一张脸,就格外紧张。但是,另外跟他有过接触的人,譬如像是李青云等,一看到他顶着这一副表情,也是战战兢兢的。
以他如今金丹境的修为,就算他收敛了自身的气势,依然会对其他人造成影响。除非他已经金丹九转,达到返璞归真的炼神境,才能将它完全收起来。
云罗山族人都知道陈咏诺的性情,他一贯是一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如果事情不紧急,他一般就吩咐人传下去就行。像这样子大张旗鼓地把所有人都聚集一起,还真的尚属首次。
于是,一些感觉比较敏锐的人马上就联想到最近陈咏鹏晋级失败的事情,他们偷偷地往咏鹏站立的方位看过去。
此时的陈咏鹏脸色苍白,他身为二代“咏”字辈,站立的位置比较靠前。
这一次,他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竟然以失败告终。别的不说,他身上的灵窍受到了灵光反噬,表面上看起来只是精神萎靡了一些,实际上没有几年以上的修养,完全无法恢复到突破前的状态。
他自然还是不死心的,只把问题归咎到运势不好上面。等到伤好了之后,他还是有机会再冲击一次的。他觉得,这一次也不算是毫无收获,至少他已经打通了两个灵窍,下一次的时候只要他专注在最后一窍的中丹田即可,把握还是很大的。
想到这里,他憋屈了几天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
这一幕,刚好让还未开口说话的陈咏诺看到了。他的脸上依然毫无表情,再次环视了底下一圈,朗声说道:“这里有几个人知道魔劫之难的?知道的人,举一下手。”
底下的人不明所以,但是他们在心里略一思考后,只有零星的几个人把手举起来。就算是举手的这几位,除了广欢和广铭之外,其他人的脸上也都一副不大肯定的表情。
看着众人大都一脸茫然的样子,陈咏诺在心里苦笑了一下。看来是他把大家都保护得太好了,以致于他们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这些年来,云罗山上的各类藏书足有几万册之多。里面的一些广记杂谈大多都会涉及一些魔劫之事,他自己最早的时候就是从这里面看到的。如今,这些族人们一问三不知,不就一目了然了。
如果大部分的人几乎都是这样子的话,那么咏鹏会晋级失败,也就说得通了。他没记错的话,咏鹏在年少的时候,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那时候,他还得跟广铭和广茵等几个一起整理藏经阁里的各类藏书,向道之心还是很坚定的。
“咏晶之事,大家应该都是知道的。她并不是无缘无故遭遇仇杀,而是魔劫之难所导致的。而且,这还只是征兆而已,真正可怕的魔劫之难还未来临。以她虚形境的修为,尚且遭此横祸。若是真的大难临头,你们觉得大家能否安然渡过去呢?”
“说句毫不夸张的话,每千年一次的魔劫之难,就算是豪门世家都无法独善其身,更何况我们这个小小的云罗山。魔难中,家族遭劫灭门的比比皆是,其中不乏二品豪门之列。若是一品小世家稍不注意,也是顷刻覆灭。”
“我在这里说这一些,并不是用来吓你们的。只是要你们知道,尽管云罗山偏居一隅,但是我们一点都不安全。若是你们都觉得,这里距离魔劫之难很远,那么就大错特错了。就算我们有了四阶护山阵法,依然挡不住滚滚的魔潮。”
这一次,陈咏诺毫不留情,抛出来的信息一个比一个劲爆。他们这一些人大多在云罗地界活动,有的人甚至还未去过白阳仙城,哪里晓得世道险恶至此。
这些事情,本来他们都是不欲让大家知道的,担心会引起大家的恐慌。所以,一有什么事情,都是他们几个人兜着,去替大家着想。
只是事与愿违,他们一味地蒙蔽大家,除了他们几个忙得焦头烂额之外,其他的人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危机感。他们只以为天下太平,再无居安思危的意识了,以致于连“道体无悔”都当成了耳边风。
长此以往的话,若是魔劫之难突然爆发了,云罗山众人要以何种姿态去抗击魔徒,保卫家园。
说到底,还是让他们过得太顺心如意了,没有了紧迫感。
这让陈咏诺想到了记忆中的那个世界,他那一辈人算是苦过来的。尤其是在学校读书的时候,班主任或者老师都会在课堂上训诫他们,老是说他们是最差的一届,让他们知耻而后勇,迎难赶上。
后来他们明白了,不见得他们便是最差的那个,但是道理是等同的。一个班级和一个家族,其实殊途同归。若是生活太过于安逸了,反倒没有了进取之心。就算有几个拔尖的学生,很可能也挽救不了一个班级,所以一定要有老师这个推动力。
果不其然,底下众人听到了这一些话后,脸色大变。一些人的脸上再也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们不由自主地焦急起来。
“修道之事,讲究的便是一往无前,无惧无悔。若是总想着差不多得了,反正资质太差了,也无法继续往下走,还不如干脆都放弃了。我们所走的每一步,都是要坚定不移。这一番话,我不只说给咏鹏听,也说给任何一个有心思想要晋级至虚形境的人听。家族的财力有限,容不得一丝浪费。
我在这里给大家明说了,家里不可能无限量供应开窍丹。若是无法一次就晋级成功,必须要将赊欠的家族贡献点还完。想要有第二次机会的话,只能是自己去争取,不管是自己筹集的还是向其他族人借的,家族不可能再赊欠给对方一分一毫。广欢,你这一块要特别注意了。”
说完之后,陈咏诺往咏鹏那边特意看了一眼。对于一个家族来说,不患寡而患不均,若是没有订一个章程出来,很可能整个家族便乱套了。云罗山虽小,却也是满载着两三代人的期望,真要是因为这些小问题而没落下去,那就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