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对于未知事物永远都抱着一种崇敬、崇拜甚至卑微的态度。
因为,他们总认为这些未知的事物能够给自己带来利益,希望,甚至焕发青春,至于这些期盼是否合理,正如事物的未知一样,从来都不是他们考虑的范畴。
不得不说,从这点来看,人类的愚昧是可悲的,但在有些人的眼中,却也是幸运的。
很明显,墨子柒因为老太太的愚昧占了一回便宜,甚至还被她带回了自家住处。
只不过,看着两三丈占地的破屋,墨子柒便忽然感觉,自己未来几天很可能依旧清苦。
“狐仙大人...额...冒昧了,老妪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神仙,这屋子还没有收拾...您...您稍等,老妪出去给您买只活鸡,您...您解解馋!”
看得出来,老太太过得日子非常贫寒,尽管墨子柒之前与她有过口舌之争,但看到眼前的这幅状况,却又忽然感觉良心备受谴责,当即便摆了摆手道。
“不...不用,我最近喜欢吃包子和素菜,鸡鸭鱼肉什么的...忌口。”
“啊?这...这......”老太太听到墨子柒不愿意接受自己的供奉,一瞬间没了主意,随即又连忙跪在地上,朝着墨子柒磕头道:“方才是老妪有眼无珠,没看出来您尊贵的身份,还请大仙莫要计较,还请大仙莫要计较......”
“您赶紧起来!”墨子柒感觉良心疼,连忙伸出双手将老太太搀扶起来,心想着总该要点东西,也好让老太太心安,看着包袱里面剩下的几十个包子,便伸出手指道:“要不这样吧,这些包子我反正也吃不了,劳烦您帮我热热,索性当是您上供了。”
墨子柒提出了要求,老太太自然不敢耽搁,随即便抱着包袱前往屋外石台处,看似是想赶快满足墨子柒的要求,以免这位“狐仙”计较自己之前的不善之举。
这倒是个办法,以后没钱便往那些信佛的人家一钻,变成狐狸便能混吃混喝了。
墨子柒遥遥看见老太太忙活的身影,心中忍不住感叹道,随即开始打量小屋与十余步外那条小河的关系,而此时她才发现一个异样,这老太竟然是独自居住在河边的。
“大仙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啊?”
不知何时,老太太用两片瓦呈着热透的包子进了屋,见到墨子柒呆呆地站在原地,便弓着身子凑到身旁,尽量压低了声音问道。
“哦...没什么,只是在想您为什么一个人住在河边。”
“哦...这个啊......”老太面色一僵,随即便护着墨子柒坐到了桌旁,这才深深的叹了口气道:“本来...老妪不是自己一个人住在河边的,期初还有一个儿子,是个瓦匠。”
“介休城都知道,瓦匠里面我儿子的手艺最好,有好多达官贵人都希望我儿子给他们盖房子,弄地窖,那时候其实老妪的生活也挺富足的。”
“直到有一天啊,知县大人说这条河水甘甜,想要弄一条引水渠,直接引到城内去,便直接找到了我儿子,希望他能够想办法。”
“期初老妪也劝过了,跟他说咱们家世世代代都信奉河神,这条河当年更是救下了咱们先祖,所以这条河对咱们家有恩,别说是他,有任何人敢污染这条河,老妪都会跟他们拼命。”
“但是老妪的儿子傻啊,他不相信,他只看到知府许诺的数千两纹银,便直接规划起了引水渠,老妪见到也无力阻拦,只能听之任之了。”
“本来...引水渠建的挺顺利,知府大人也没少夸他的手艺,可...偏偏有一天,天降大雨,将阻拦引水渠与河水之间的闸板毁了,老妪的儿子因为那时正在水渠中,便被汹涌流入的河水堵在了里面...活生生的淹死了。”
“唉...知府大人曾经来过,说是意外。”
“但老妪知道,这是河神大人发了怒,在责怪我们一家人,说来当初若是老妪坚守底线,不让他挖引水渠该多好...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那之后啊...有好多人帮忙找过老妪儿子的尸体,却都一无所获,所以...老妪才一个人守在河边,尽心尽力的向河神祈祷,向河神请罪,只期望有一天,他能将老妪儿子的尸体还回来,哪怕能让他入土为安,老妪心里也知足了......”
话到此处,老太太的眼泪便“噼里啪啦”的掉在了呈包子的瓦片内,墨子柒听到此处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当即便放下了手中的包子。
“狐仙大人...老妪可能这一辈子都得不到河神大人的原谅了,您也是神仙,能请您求个情吗?让河神大人将老朽儿子的尸体还回来吧......”
老太太又站起了身子,朝着墨子柒跪了下去,脑袋磕得“咚咚”作响!
墨子柒哪里敢让她这样糟践自己,连忙将其搀扶起来,本想说清楚自己的身份,但瞧见桌旁摆着的排位,终究还是将这些话咽了下去。
“可以...我会与河神说这些话的,当然...我问你的问题,也必须如实回答。”
“您放心,您放心!只要您愿意帮助老妪这个忙,你即便是要老妪的性命,也只管拿去!”
不错,有了目标,眼前这位老太太至少不会选择欺瞒自己......
“四日前,你说见过介休城知府,大概是什么时辰?什么位置?有没有看清他想要做什么?”墨子柒直言道。
而老太太闻言,稍作思索便应道:“是丑时左右,晚上虽然看不太清楚,但看身形和大致的样貌,应该是知府大人无异,至于位置...便是当年水渠与河道衔接的位置,当时...好像看他从里面在掏什么东西,挺大的...和他的身高差不多。”
“当时我便问啊,说您大半夜的来这里做什么啊?”
“他说...通往介休城的水渠又堵了,困在里面的水都臭了,所以才来通一下水渠。”
“呵呵...真有意思,明明当年说水渠没有完工,如今却又说水渠能用了;明明可以雇人清理水渠的,却偏偏要半夜自己来清理。”
“您说这人奇不奇怪?”老太太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随即连忙推了推墨子柒面前的瓦片道:“狐仙大人,快吃吧...这包子快要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