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偌大的酒楼只剩下他们二人。
突然一整风袭来,室内灯烛尽灭。
顾曦已抽出腰间的弯刀挡住袭来的三枚梭镖。
乐羽惊呼中,已拔出凌焓。
只见黑暗中寒光一闪,门外又射入几十枚梭镖。
乐羽护友心切,竟妄想替顾曦挡住全部梭镖!
他的右手已在不停翻转,可他速度再快,又如何在转眼之间挡下二十枚龙梭镖?
嗤嗤!一枚擦伤了乐羽的右肩,他剑势变缓,一枚又刺入了他的左腿。
“走!”顾曦挑开纱帘,抓住乐羽的手便从窗外一跃而下。
二人只觉身后各种暗器呼啸追来,却哪敢回头望?
顾曦的步伐很快,连乐羽都惊讶她的轻功竟如此之高。
好在顾曦住处地形隐秘,别人难以追寻,这才脱了身。
乐羽靠在门前大口地喘气,鲜血已沾湿他的裤脚。
“你怎么了?”顾曦突然看到乐羽发白的嘴唇,才意识到他是一直憋着不出声。
她连忙上前用力托着乐羽的手臂,扶着他进门。
“你撑着点,我去取药。”
顾曦从屋里拿出黑色块状的东西,敷在乐羽的腿上,又撒了点药上去,将他的腿包扎了起来。
“好在毒不深,又未伤及要害,否则你这条腿恐怕是废了。”
“你可知他们是什么人?”乐羽道。
“除了唐门的人,谁还敢在川蜀一带如此放肆?”顾曦冷冷道。
乐羽沉默半晌:“可我听说唐门从不用毒。”
顾曦摇头笑道:“如此不更好撇清关系?”
“我屡次夜探唐门,他们恐已察觉,便要除掉我,只是害你受伤,我倒真是过意不去。”
乐羽挥了挥手:“区区小伤,不必介怀。”
“今日你便在这屋子休息吧,有事我们明日再说。”说着顾曦走了出去。
乐羽确实有些困乏,他躺在床上,却又不想睡。
与顾曦重逢本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但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这感觉与静娴重逢时感觉简直相差太大。
她们虽然都与幼时有着巨大变化,但是与静娴见面,二人的回忆一被勾起,便再无隔阂。可与顾曦...他感觉实在陌生的很。
嗯?乐羽耳朵一竖,只听到一声轻响。
他连忙跟了出去。
是顾曦?她这么晚了要去哪?
他虽腿有伤,但轻功仍是不虚顾曦。
乐羽心一惊:“这不是唐门吗?”
顾曦此时已翻墙潜入,他也跟着一跃而上,他伏在墙角,只见唐门亮如白昼,四处呈哀鸣景象。
前几日来此还未见此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乐羽心道:来都来了,下去一瞧便知。
他手一撑,便翻了过去。
哪只双脚刚一落地,已听到“嗖嗖”几声。
各种暗器从四面八方飞来。
“有人闯入!”唐门弟子喊道。
乐羽暗叫不好,挡开数支暗器后,顺势滚入草丛中。
越来越多唐门弟子朝这边涌来,深夜潜入不是君子行径,被人识破恐失了身份,乐羽只能趴在草丛上,等待良机。
谁!乐羽抓住了一只拍向他肩膀的手。
“我...”顾曦已痛的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在这?”乐羽立即放了手
“这话不是该我问你吗?”顾曦冷冷道。
这...乐羽尴尬一笑,正准备解释。
“嘘...”顾曦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她竟铺上了一层绿色的薄单。
“这里没有,我们去那边看看!”几队唐门弟子犹如飞转火龙般又跑向了别处。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乐羽轻轻道。
“唐门门主已过世。”顾曦道。
乐羽沉默半晌:与这件事情有关的人接二连三的出事,这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顾曦又道:“据说唐门门主秘密前往一处,回来后身体就一直不好。怪不得他
早早将门主之位交予唐云飞,先前我还不信。”
“喔...这么说,唐云飞...是新任门主了?”乐羽道。
“是,此地不宜久留,你快走吧。”顾曦突然道。
“那你...?”乐羽望着顾曦迟疑道。
“我还没查到我要的东西,你放心,这方面我比你强得多。”
“快走!他们来了。”顾曦趁机一推,乐羽就此一跃翻出了院墙。
只见身后的唐门弟子举着火把朝他奔来。
他施展身形,如一阵风拂过,很快消失在夜空中。
......
屋外灯火通明,屋内却漆黑一团。
唐云飞有时候看起来很忧愁,有时候看起来很冷漠,但他绝不是一个喜欢黑暗的人;他也渴望触摸光明,感受烈日下的美好。
只是他的周围空无一人,就连唐宁也不再。
唐云飞正默默地站在灵柩前,他的手握得很紧,他的脸绷得很硬,他的心跳得很快;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来。
他自小便听从父亲的安排,好像失去了自己。然而他并不是真的被囚禁在唐门,他当然也会因为各种原因出远门。天下之大,看似处处可容身,却又处处受限。若他彻底变成了傀儡,反而不必忍受这份痛苦。残忍的是他仍有思想,仍想抗争。可现在他千方百计想要摆脱的担子还是压在了他的身上,永远地压在了他的身上。
他表面虽依然平静,心中却早已发出怨灵般的凄叫。
......
已是一日过去,顾曦仍未归来。
乐羽在顾曦的家中踱来踱去,竟一时拿不定注意。她似乎在做一件很神秘的事情,并不想别人插手。先前十里香暗下杀手的人不知是为她而来,还是为我而来?
无论如何,这里已危机重重,不该再留下来,只是顾曦...
他本想再去一次唐门,可是又怕打草惊蛇,会弄巧成拙。先前和唐云飞已经撕破了脸,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这一路走来,华山掌门和唐门门主均已过世,我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知浓眉叔叔怎样了?过去了这么久,他该好些了吧?我本该早些去春谷堂拜访...只是嫣儿的事让我沮丧万分...
他草草几笔,留下了封信,便朝春谷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