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棵白龙灵树凭着神光挟裹,穿凿开冰层,在这寒泽之中扎根下来。
随着夜叉鬼卒尽被封禁,主树转化而来的神光愈发浓郁,笼罩一众小树,催使它们茁壮生长,有将此地化作一片树林的趋势。
这些树木互相牵连,枝条虬结,层层叠叠,隐然间,似乎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狱。
主树居于最中心,躯干已经高入天穹,有二十多丈高。
其上那张肖似叶玄的人面亦更加清晰,似乎随着修为加深,对权柄掌控愈多,它便越有可能由灵树转化成可以自由行动的神明。
巨树垂落万千枝条,散溢神曦。
那张肖似叶玄的面孔在树木躯干纹理的映衬下,显得比较苍老。
面孔嘴唇翕动,便有声音从主树上传出:“主公……”
轻唤出声,声音亦透出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成为神明,的主意识终于完全控制了白龙灵树,并能显发于外,与他人直接进行交流。
叶玄正要点头答应,陡然见看到听到河水拍击冰岸的声响!
他神色一变,反应过来:自己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了!
念头一定,便听轰隆一声巨响从那解冻的河流周遭传出,那道淡蓝河流散溢氤氲雾气,雾气是如血液般的赤色。
一条粗壮的手臂拍击岸边冰层,将那冰层拍出了道道裂缝。
紧跟着,那手臂的主人便从雾气里腾跃而出,向叶玄这边暴掠而来!
这道身影亦如血般赤红本身就沐浴在滚滚血流之中。
其生有八条粗壮的手臂,头颅上有两个骨凸,骨凸上各有一只眼睛,一个眼仁作赤红色,一个眼仁为幽蓝色。
除此之外,鼻子极长,似是象鼻,但被一森森骨节包裹。
的身躯之下,有诸多裂缝、伤口,远远看去,躯干就像是东拼西凑而成,且每一道伤口中,正往外汩汩流淌鲜血!
这道身影,从其面貌上看,完全就与夜叉无异。
再结合其像是诸肉身拼凑而成的躯壳,撑开的八条手臂,叶玄陡然间想起讨论炼罡大醮时,罗大石提起过的传闻:极寒境有香炉道,捏造出一尊‘八臂夜叉王’的存在,供门下教众祭拜,时常为这捏造的神明举行种种斋醮仪典。
后来,真有邪诡存在降临,屠灭香炉道满门,将他们的尸首堆砌成了一尊八臂夜叉王的京观!
香炉道的传闻,与眼下这尊极似凭借、长有夜叉面孔,生有八臂的神躯形象极其吻合,别无二致!
所以,西方泰和鬼帝这是拿香炉道教众的肉壳,炼造成了自己的神躯?
原本的神躯去了何处?
叶玄骤然想起一众夜叉鬼卒被覆灭之后,体内均有西方泰和鬼帝的权柄残余……
西方泰和鬼帝,被更强大的存在覆灭神躯,打碎核心权柄,甚至神智都可能半疯,如此才能解释为何以如此诡异酷毒的手段,以香炉道众生躯壳为材料,临时为自己拼凑出一尊这般恐怖的神躯!
并且,西方泰和鬼帝这尊神躯,没有虚像外显。
实力跌退,可能连虚像都维持不了了!
刷刷刷!
主树分出一根根枝条,在泰和鬼帝暴冲向叶玄之际,遮蔽大片天空,全数席卷向泰和鬼帝。
不少枝条掠至泰和鬼帝身旁,挟裹神光,猛烈抽打。
每一次抽打下去,必然从泰和鬼帝神躯上带走大片血肉!
若实力全盛之时,主树分出的这些枝条,纵然全部抽打在神躯之上,又能伤到一丝一毫?
叶黑、叶白一左一右护持叶玄,将他围绕在最中心。
叶黑向前暴冲,展开身形,口吐雷光,轰隆一声砸向泰和鬼帝的这具神躯!
泰和鬼帝原本亦是朝左边的叶黑暴冲而来,想是见到两头真龙,难以压抑自己的冲动,此时发觉叶黑气息强横,口中吐出的雷光,更非自己所能承受。
立时半道折转,竟转换目标,朝叶白冲来。
其半途变向,不敢与叶黑硬碰硬,更加坐实了实力极度跌损的事情!
尤其是这般混乱且没有章法,不知进退的攻伐方式,更暴露出神智混乱,接近半疯的事实!
这是捡漏的绝好机会。
痛打落水狗!
叶玄心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跟着拍了拍身旁的胖虎头颅。
胖虎立时会意,连声吼啸,狂奔而出。
它的身形化作一道斑斓色光,眨眼间就至泰和鬼帝身前十丈的位置。
泰和鬼帝飞掠半空,胖虎在地上奔行,两者本来不可能相遇。
但在两者交错而过的刹那,一缕缕黑红火焰自胖虎周身漫溢,燃烧而上,火焰之中,更有雷光缭绕!
熊熊黑红之火,在半空中凝聚成一个巨犬头颅,有房屋大小,张口咬向正迎面而来的泰和鬼帝!
事出突然,只来得及侧身躲避,一条手臂仍难免被雷火巨犬张嘴衔住,随着胖虎后撤,那雷火巨犬头颅相亦转动头颅,绝大力量传导而去,直接扯断八臂夜叉王的这条手臂!
衔走一条手臂,胖虎没有片刻停留,直接转身后撤!
与此同时,叶黑再度攻上,溢发雷光,正中八臂夜叉王身躯,打落其一身拼凑出来的血肉,将那些血肉碎片轰成焦黑!
夜叉王之后,更有主树散发枝条,不断抽打。
每一次抽打,必然使掉落片片血肉!
此时,被泰和鬼帝当做‘狩猎目标’的叶白反而没有丝毫压力,盘旋在叶玄身旁,消化此次应劫的收获。
它的身躯仍在不断增长,此时亦有九丈长。
想来此次渡劫,它的收获比叶黑当时应劫所得的收获都要大许多。
叶玄亦未想到一尊比拟十殿阎罗存在的鬼帝,竟然虚弱至此。
在关注战场局势好一会儿,他渐渐皱紧了眉头。
形势似乎是在一面倒向自己这一边,泰和鬼帝这个新的神躯根本不堪一击,被打落许多血肉,吼啸连连,拼命搏杀,却难以破出主树、胖虎、叶黑三者的合围。
但在三者高强度的冲击之下,坚持的时间未免太久了。
的血肉或片片掉落,或被雷电轰成焦黑,但好似消耗不尽一样,始终没有显露出血肉之下的骨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