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关于民间故事,白蛇传的版本有很多种,前世清朝时期开始逐渐定型,最早的版本中白娘子一直都是反派形象,只是到了近代才重新被洗白。
在这众多的版本中,有说白娘子借伞给许仙的,也有说许仙借伞给白娘子的,唯一的共同点那就是两人以伞定情。
法海由此产生了一个阴暗的猜测。
许怀远身怀制作古法红神伞的秘术,如果许仙真的是他的儿子,那么这种秘术不可能不传给他,可是原著中的许仙父母双亡,与姐姐许姣容相依为命,说明在许仙长大成人之前,他们遭遇了某种意外。
法海立刻便想到了那个被红神伞暗害的大户小姐,当日要不是白龙出手掳走了那个许怀远,恐怕那户人家等不到法海过来就要被迫与许怀远成就好事了,这个秘密旁人或许无从知晓,但是与许怀远相濡以沫的妻子,未必也不能。
小姐本就是大户出身,嫁给许怀远虽是下嫁,但也是无奈之举,能有个归宿就不错了,可是当她有一天发现了红神伞的秘密,心中积攒的怨恨肯定会像山洪一般的爆发出来。
两人互相怨恨折磨,以至于造成了原著许仙的“父母双亡,与姐姐相依为命”的背景。
同样的,许怀远身为红神古伞的制作人,就算无法教给年幼的许仙那八十六道工序,可起码也会拼命的为儿子留一把吧?
而这把红神伞,就是许仙和白娘子定情的那一把!
当爹的见色起意,用红神伞攀了高枝,一个穷书生卖药的许仙,见了这么美丽的女人,如何能不动歪心思?
虽然这个猜测有些凭空臆想,甚至有些度君子之腹,但是经历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聊斋故事后,法海觉得这个才是事情的真相。
至于为什么非要和许仙成就姻缘,在法海看来根本就不是什么了结因果,而是为了应劫。
白蛇传中白素贞水漫金山,却仍不敌法海手中的紫金钵,最终斗法失败被镇压在雷峰塔下。
故事中的法海对当时被镇压的白素贞说的话,不是什么雷峰塔倒,西湖水干,而是指着一棵铁树,说除非此树开花。
十几年后,许仙与白素贞的儿子高中状元,得知亲生母亲被镇压在塔下,于是哭着将皇上亲手赐下的状元簪花挂在了铁树上,变相的应验了法海镇压白素贞时,说那句铁树开花。
于是雷峰塔倒,白素贞这才出来与许仙共度余生。
也就是说,只有白素贞与凡人许仙生出的儿子,才能替她化解了法海镇压她的劫数,换了旁人就算再生出一个许士林也无济于事。
由此推断,法海便知道白龙将许怀远掳走的目地了,她想要配种猪一样,找到许怀远命中注定能生下许仙的女子来。
虽然事情的真相与法海猜测的不太一样,但是也八九不离十了,白龙白素贞,被困在塔中好几百年,不仅肉身被困,修为大减,就连这道命中的劫数都算差了,他以为此时红伞村中的许姓男子,是能够生出许士林的许仙,却不料早了足足二十年,原本既定的姻缘也被破坏了。
于是她亡羊补牢,干脆下手去将许仙的生母从府中掳走,施法修改了她的记忆,但是却留了一道事实的真相在女子的脑海深处,年深日久之下自然能够慢慢的察觉到许怀远的所有事,这便是原著中许仙父母双亡的出处根由了。
法海因为所知信息有限,并不能完全猜测出真相,但是根据现有的一些东西也猜出白素贞不少的意图,他当即让小安和能忍在原地等他,自己则功力全开的回返那处大户庄园所在。
可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庄园府上处处挂着缟素,府中老太爷已经重病不起,家中事物都由管家操持。
“我女儿命薄,刚刚得大师解救,没多久就染上了疾病去了,我……我………”
老人说着就又要哭出来,法海挥袖给他隔空度过去一缕先天气机,扶着他软倒的身体缓缓躺下。
“带我去你家小姐的灵堂。”
法海不相信事情这么巧合,他前脚刚走,小姐的暴毙这种事,怎么看都像是有人从中作梗。
管家先前因为红神伞的关系,知道法海是个有神通在身的得道高僧,外人贸然要看一个女子的灵堂虽然有些于理不合,可是他也不敢断然拒绝,只得领着法海过去。
法海到了灵堂叫人把棺椁打开,发现里面果然没有他们小姐的尸体,管家骇然失色,不知所措的看着法海。
他们明明记得小姐忽然重病身死之后,是由家中好几个婆子一起合力将尸体搬进去的呀,府上不止他们几个看到了,好多人都有这样的记忆。
法海又详细的问了他们小姐当时得的是什么病,可是管家和一众家丁居然一问三不知,就连当时请了什么大夫都记不得了。
这怎么可能,先不说一个云英未嫁的女眷入殓棺木,周围男家丁怎么能够在场?何况这家人家境殷实,除非真的是一些古怪的重病,不然哪有几天暴死这么严重?
分明是被道行高深的妖怪给迷住了!
法海立刻就想起了妖神白龙的身影,许怀远和这家小姐两人都被掳走,明显是被她抓走去配种许仙了。
这件事情看起来跟自己没有什么冲突,可是许仙和白素贞生下的孩子可是许士林,日后能破掉我紫金钵,雷峰塔的大神,凭她的通天道行出来,没有紫金钵在手的法海可不就不是人家的对手,最后为了生存只得躲进螃蟹壳。
一定要想办法破局,一定要破局!
不然自己以后不仅不能还俗,连人都不能好好做了!
法海挥手让几个下人不要声张,告诫他们此次作乱的是一个法力通天的妖魔,给她们小姐的棺木中扔几件衣服,权当做是个衣冠冢了。
法海这么说也没错,虽然他们家小姐未必就真的死了,可是当今之世就算是法海这样得承了六祖盖世修为的高僧都不一定是那妖龙的对手,何况其他等闲修士?能够救回来的几率本就十分的渺茫,何况法海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管家闻言噗通一身跪在了法海的身前,他哀求着让法海等他们老爷醒了再亲口跟主人说,他们这些下人说起来缺乏信服力度云云。
可是法海哪有那个功夫陪他们墨迹?这群人如果真害怕老爷降怒,大可以瞒住不说,一切丧礼正常举行也就是了。
当下不管跪了一地的死脑筋,一挥僧袍通身华光暴涨,刺的在屋中所有人都睁不开眼,待到能看清眼前事物之时,法海已经没了踪影。
不知道今天的这个事,会不会在百年之后成为聊斋志异里的一篇故事。
法海在心中闪过这个念头,身形风驰电掣的穿行在无尽云海之中。
在冲出那户人家的时候,法海已经不再心中考虑什么找到白龙的想法了。
他此时法力虽高,但是在当日幽州城中两人的那一次过短暂的交手已经说明了许多的问题,白龙要走,自己根本拦不住。
何况对于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妖龙,法海根本一点线索都没有。
眼下对法海来说,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找机会一剑杀了许仙或者他爹许怀远那两个父子小白脸,这样破掉雷峰塔的许士林就没办法出生了,白素贞的应劫准备自然就没了用处。
可是法海眉间的白豪相却不会让他这么做,平时喝酒吃肉还没啥事,但是一旦动了妄杀人命,还俗娶老婆这一类念头,分分钟痛的你叫爸爸。
由此,法海不禁想起了自己身边的死忠,小安。
他是不能动手杀人,但是小安可以啊!
就连白素贞身边都还有个小青呢,法海身边也得有个得力的帮手才行啊!
一念至此,法海立刻在云海中加速穿行,朝着先前与小安,能忍他们分手的地方而去。
世间修行者在通幽之后便可用法器出入青冥,到了渡灭后期元神法相与肉身合一,自身便可穿梭在天地间,不需借助任何法器。
法海观望着四周起伏变幻的云海,一时想到昔日里他也曾御剑破开过这无尽云海,心中一时间就涌出一股豪情。
自从得到六祖慧能禅师的一身通天法力灌顶之后,法海自己也说不清楚自身的境界,人间的最后两境分别是伏虎和降龙,号称两境三界,因为伏虎境只有坐忘,而降龙则有少阴少阳两期进度,几百年来只有一个人能够修到降龙境最后的少阳期,其他再怎么惊才绝艳,大多也都留存在伏虎的坐忘境。
有时间真的要好好的梳理一下自身的境界和修行的知识,金山寺的六祖慧能禅师,乃是几百年前的得道高僧,他存在的时代正是人族昌盛,功法不曾有断代的黄金时期,所以法海的这一身传承,真的堪称一座价值无量的宝库。
小安早就回了官家的驿站休息,他与能忍两人都是受了官府的请求方才过来看看是什么妖魔作祟,平时休息自然有驿馆接待。
此时距离法海离开已经有了大半天的时间,法海就算法力通天,可是想要往返大半个幽州去办事,还是需要不少的时间,神州大地幅员辽阔,足足是前世的几十倍,各个州城的境地也是格外的辽阔。
能忍在外面看着黑下来的天色,对那璀璨的银河是怎么都看不够,这里的星空可是绝对的纯净无污染,法海也曾好几次看着着迷过,心中有些中华上下几千年的诗词在闪过,可是却楞想不出一句有关星辰的诗来,真是没有文化。
忽然,能忍注意到天空有一道流星闪过,他赶紧闭目许愿,在小声地道:
“希望以后我能和师傅一样,修成法力高强的一代高僧……”
待到能忍睁开眼睛时,他惊疑的发现天空上的那一道流星居然没有就此不见,反而是在云海中拖着长长的痕迹直冲着……自己过来了?
这要是换了法海看见,八成以为自己又要有什么奇遇了,什么系统老爷爷的,打死也不能走,可是能忍就不这么想了。
当下看着流星越来越近,他立即连滚带爬的冲向驿站,可是刚没跑几步,忽然在视线下头看见了一双熟悉的僧鞋。
法海师傅?
跑的好不狼狈的能忍仰起脸来,见到师傅神情淡然的微笑道:
“你知道,要是搁在以前,我听到别人跟我说我像是一代高僧,我指定骂那个人全家十八代不可。”
法海话音未落,能忍已经欢呼一声扑在了他的怀里,法海微微一愣,还从来没有过带小孩经验和他,一时间有些莫名的感动和温馨。
每个男人都有父性,这种感情在年纪小的时候或许不明显,但是随着年龄增长,这种性格就会慢慢的浮现出来,法海两世为人,经历丰富,自然也比寻常年轻人的父性要重一点。
于是他轻轻拍了拍能忍的后背,低声道:“回头把我的僧袍洗了。”
能忍:“????”
“你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直接就冲我怀里来了,我这可是白衣服!”
“……哦。”
回到驿馆,小安见到法海很是高兴,因为有些把小安培养成自己身边高级打手的念头,于是他寒暄了几句后,直接就开始查看他的修为进度。
除了气机修为尚且在先天与通幽之间徘徊,略显浅薄之外,诛仙与陷仙两道剑经已经在他手中练的颇为纯属了,比当初法海在兰若寺遇见树妖姥姥的时候还要厉害一点。
从许怀远生下许仙,许仙又生下许士林的时间来推算,法海至少有足足五十年的时间来发展小安的修为,凭着林家海量的玉髓矿石,法海相信,那个叫许仙的小白脸只要一露脸,小安绝对能叫他死的渣都不剩!
真是……善哉善哉!
法海一想到这里嘴角就忍不住露出几分微笑,同时眉心白豪相立时便有隐隐作痛的迹象,吓得他赶紧念了两句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