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微微一怔,感觉不大对,再想了想——贵妃这是听他夸了一句马常在“嗓子不错”,结果吃醋了?
他嘴边噙着一丝笑意,低头想去看灵灵吃醋的样子。
吉灵试图躲开他的目光,乖乖地趴在他肩膀上,结果被四爷拍了拍她的后背。
看她没理睬,他笑着摇头,忽然就伸手轻轻用力捏了她的下巴,带了几分霸道将她的脸转过来。
他在她唇上吻了一吻,这才低声道:“马常在嗓子是不错,不过灵灵的嗓子更妙。”
他一脸意味深长,随即侧头轻轻咬了咬她耳根。
吉灵:……!!
她一下就脸通红了,一直从脖子红到耳朵根。
……
雍正十一年的秋天过得飞快,转眼间便到了冬至大典。
“冬至”,顾名思义,即意味着冬天真正来临。
古人说:“冬至阳气起,君道长,故贺……”,自汉代以来,历代帝王在冬至各项典礼中,祭天祭神,祝祷风调雨顺;在祭祖中向祖先表达敬意和感激,请祖先福荫庇佑,慎终追远,期望孝德绵厚,参礼的后辈们则跟着经过全过程,借此教育后辈恭谨审慎。
像这种大日子,圆明园里是办不了的,非得回紫禁城不可。
吉灵本来以为自己是肯定要跟着大部队回去了——她足足提前了好几天在收拾行装。
结果九洲清晏殿一道旨意传下来:宸贵妃有孕在身,且月份偏大了,不可舟车劳顿,就留在圆明园,不必奔波。
十二月里。
圆明园里的后湖和福海边都不能去了,湖风凛冽,吹过来简直要在脸上割开一道刀口子。
今天的冬天似乎格外干冷,宫里人都说,瞧着这样子,怕是再过不了几日便要下雪。
谁知老天爷仿佛就要和这句话反着干一般,一连六七日都是艳阳天。
天地一家春里成了过冬好去处,四面环抱,平静无风,冬阳和煦地照在脸上,暖烘烘的,几乎睁不开眼睛。
暖阁里地龙极暖和,吉灵穿了冬季新制的贵妃装束,坐在镜子前面,开始清点新一季内务府贡上来的冬季首饰。
麒麟被吉灵抱在膝盖上,已经不怎么能睁得开眼了,大部分时候都在昏睡,只有六阿哥回来的时候,它能打起一些精神来。
就连三公主,它也不怎么搭理了。
怡泉有一次看见,倒是给七喜提议说反正御犬房那儿那么多御犬,有的是可爱机灵的,贵妃娘娘若是喜欢,为何不直接去再抱一只、抱几只回来。
反正皇上这般宠爱娘娘,还能舍不得一只小狗?
七喜笑了笑,没跟她多说。
她是明白主子的性子的——麒麟对于主子来说,早就不是一只普通的小狗了,它也是家人。
知道贵妃娘娘的习惯,内务府现在也学得乖巧了——往天地一家春这儿送的首饰,直接是按颜色色系区分开的,
吉灵在盒中挑拣了一会儿,将两朵珠花放在麒麟背上对比了一下,点头道:“碧雪,快来。”
碧雪正在埋头收拾,听到主子发话,还当是什么事儿呢,立即就放下手中的活计,走了过来。
吉灵伸手拿着那支珠花在她头上比划了比划,一只手抚摸着麒麟的脑袋,轻声道:“这颜色不错,很衬你。”
她伸手将珠花塞到碧雪手里了。
碧雪高高兴兴地谢恩,吉灵吩咐道:“南边那一箱子秋装,收拾好了就送到库房去,箱子沉,让人帮你手,走路看着点,过门槛仔细脚下别摔着。”
碧雪点着头,一句句都答应了。
暖阁里,吉灵却已经拿了另一对小小的耳坠子,给七喜戴上了。
七喜微微红了脸,惶恐不安就道:“主子,奴才的身份不戴这样贵重的东西!”
吉灵慢条斯理道:“你就先好好收着——留着傍身也好。”
她一边说,一边又跟打扮娃娃似的,给七喜轮换着各种各种的小珠花,耳坠、选的都是质地精良,颜色温雅,款式内敛的。
吉灵让七喜把屋角的小绣墩搬了过来。
七喜拗不过她,老老实实坐在吉灵面前,吉灵试了五六对耳坠子,把觉得漂亮的,适合七喜的,都放在了她手心里。
七喜琼眼睛都快被迷花了,连声道:“奴才的好主子,可折煞奴才了!宫里规矩严,除了年节,奴才哪有用得着这些的场合?”
吉灵伸手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道:“马上不就过年了吗?就是让你今年过新年戴的!”
外间里,碧雪抱着衣服箱子,刚出了去,怡泉已经从门口经过,碧雪看见,刚要出声,却还是顿了顿,转头唤了依云。
依云快步走过来,就帮着她搭手了。
碧雪一时间腾不出手收起那只珠花,便只好小心翼翼地插在了头上,依云一眼就看见了,露出了一脸讨喜的笑容道:“碧雪姐姐,这簪子真漂亮,瞧着是极好的品色,应当是主子给姐姐的吧?”
她说着说着,神色间不由得就全是羡慕向往:“到底碧雪姐姐和七喜姐姐是服侍了主子多年的情分,主子真疼两位姐姐!”
碧雪方才在里面收拾衣裳久了,脖子不由得发酸,一直抬手垂着后脖颈,听依云这么问,一时间也不好说,只是含糊着笑了笑,又道:“主子对咱们上上下下,哪里又有不好的了?”
依云连连点头,道:“是!是!主子宅心仁厚,咱们能跟上这样的主子,是该惜福。”
怡泉在不远处,默默地转过了头。
刚刚出了正殿门口,迎面撞上了小芬子,瞧见碧雪和依云抬着箱子,他立即快步走过来接了碧雪的手,满眼毫不掩饰的心疼,对碧雪微带责备道:“这还要你亲自动手?叫个小的来帮着就是了!”
碧雪轻声道:“都是主子喜欢的衣裳,没得被笨手笨脚摔着了箱子,我还是自个儿抱着才放心。”
小芬子摇了摇头。
他说话间,向周围扫了一眼,却见几个二等宫女手中都各有活计,只有怡泉默默地站在远处,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瞧着他。
小芬子倏地转头,避开了怡泉的视线,伸手指了指院子里,让另外两个杂役小太监过来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