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星竹阁,一帘帷幕,两处安坐,帘外纸扇缓动,帘内羽扇轻摇。
“数度相请,终可和先生对坐一晤,是元凰之幸。”北辰元凰看着相隔一帘的模糊身影,眼内深藏着的一分期待一闪而过。
文星玳瑁燕霏,乃是北辰元凰今生最为信任之人,已故的北辰皇朝太傅玉阶飞之好友,在玉阶飞之遗书中也曾提到过燕霏之名。
然而,北辰元凰同北辰胤数度相邀,燕霏却始终避而不见,直至今日,燕霏主动传讯皇城,邀请北辰元凰一会,北辰元凰大喜之余连忙赶至,方才有了二人对坐的一幕。
“承蒙元皇和并肩王看重,愚者实无入世之心,倒令二人往返寒舍数次,愚者惶恐,今日邀请元皇前来,是为作别。”
“什么,先生要走!”北辰元凰一怔,随后连忙问道,“莫非是朕打扰到先生了,才让先生生出此念吗?如是,朕向先生道歉,还请先生于北隅多盘亘些时日,元凰还有许多地方要向先生请益。”
从朕,到元凰,变化的绝非一个称呼,而是一个躬身,礼节下士的态度。
帘后的燕霏心下忍不住赞叹,一番起落,北辰元凰不仅未被困险所击倒,反而愈发的成熟,更似人君了。
授徒如此,玉阶飞好友,汝当可瞑目矣……
昔日的他和玉阶飞以北辰元凰气数为赌,却不料玉阶飞逆天改命,以杀龙生龙之法强行为北辰元凰培育龙气运数,最终,玉阶飞身亡,北辰元凰重登皇座,而燕霏也于江湖之内,三度出手,彻底扭转北辰元凰的命运。
其一,乃是指点北辰胤部下杀入皇城救下北辰胤,为北辰元凰朝争落败留有东山再起之机;其二设计让北辰胤以兵符重掌边军,计杀惠王,将真正的太子北辰凤先逼入死地;其三便是让北辰元凰出面,招揽新任国师,联盟中原正道,壮大皇朝实力。
三次出手,他已达成了对玉阶飞的承诺,而对北辰元凰的欣赏,让燕霏有意点拨一次北辰元凰,这也是他最后一次的出手。
“愚者和玉阶飞之赌注,已然完结。”燕霏缓缓道:“今日之会,是愚者感于元皇礼遇,临别之时相赠一卦。”
“嗯?先生?”
但见羽扇一摇,铜钱抛,滚出竹帘,排布成卦象,北辰元凰却是不解其意。
“二十九卦,下下卦,上坎下坎,坎为水,为险,两坎加重,险上加险,阻碍重重,卦辞又曰:一轮明月照水中,只见影儿不见踪;机关尽算盆下取,摸来摸去一场空。”
“坎为水卦,这,先生究竟是何意?”
北辰元凰得卦,疑惑难解,眼前场景却是渐渐模糊,再恍然,北辰元凰又已置身文星竹阁之外,再难寻门而入。
“这……先生,先生!”
数声呼唤,皆是未得回应,北辰元凰无奈,也只能回返。但燕霏所言之坎为水卦,北辰元凰却是谨记在心。
“北辰元凰,凤凰为火,遇水,大凶也,就让愚者一观,此劫,是否还能浴火重生。”
天剑湖楼阁,战事毕,玉梁煌悠悠转醒,第一感觉,却是苦涩难闻。
“世兄,你醒了。”映鸿雪推开门,端入药,见玉梁煌转醒,随即转笑,“还是世兄将汤药服下,我这便去告知父亲。”
“啊,多谢。”
天剑湖畔一战,应笑我到来,北辰胤撤兵,玉梁煌心力一松,终因失血过多而昏厥了过去。
“梁煌,你醒了。”不多时,映朝阳走进了房间,身后还跟着映鸿雪,玉梁煌方才捏着鼻子将苦涩非常的汤药服下。
“映伯,抱歉,这次是玉梁煌拖累二位了。”
玉梁煌苦涩一叹,玉梁尚书信中,已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写明,北辰皇朝的目标分明是他和武都,却连累映朝阳和映鸿雪二人同和皇朝敌对上了。
“如此说,那就是见外了,你无事便好,好好养伤,若要报仇,待伤好后老夫陪你同往。”映朝阳全不在意道,在他的眼中,北辰皇朝固然强,但势力不过辐射于北隅范围,莫说整个苦境,就连在北武林影响也有限。他作为剑界宗师名宿,从未对这些抱有过敬畏之心。
“不敢再烦劳映伯,嗯?说到这,救我的那位前辈呢?”
玉梁煌如何不知救他的是应笑我,单锋魔派之主;但应笑我修单锋入魔境,多隐世少入世,可说名声不显,这般无闻之人,玉梁煌是不该知道其称呼的。
“应笑我吗?”说到应笑我,映朝阳脸上的笑容淡去不少:“玉梁煌,务必小心应笑我此人。”
“这是为何?”玉梁煌继续伪装道,“他既出手相助,便不是敌人才对。”
“应笑我,确实不算是敌人,但他比敌人更为恐怖。”映朝阳一脸严肃道:“玉梁煌、雪儿,应笑我所修之灭我单锋,乃是以灭尽天下单锋为旨,此番之所以出手相助,乃是因其还未至极致,不愿让玉梁煌你独我剑境绝于世间,并不代表其可信任,所以,你们二人面对他时,不可掉以轻心。”
“鸿雪知道了。”映鸿雪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明白了,多谢映伯。”
“嗯。”映朝阳轻捻胡须,随后道:“梁煌,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北辰皇朝甫平周边部族,尚未整合完毕,此刻尚是其最为虚弱之时,不可任其消化壮大。”玉梁煌细细思索着,缓缓道:“映伯,鸿雪,还请两位带吾手书往武都,进行布置。”
“自然可以,但你呢?”映朝阳自无不允,但随后又担忧起玉梁煌的状况。
“武都一处,不足以对抗北辰皇朝,我要去寻找一处盟友。”
般若海众人,灭亡北辰皇朝的罪魁祸首,夺了原本的北隅龙气,更在原本历史中火焚皇城的势力,可以说,北辰皇朝的覆灭乃是由般若海势力一手主导。
北辰胤,打虎不死,就要有勇气承担即将到来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