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青江府,赵泰一路纵马疾驰,转道南平洲最繁盛的安陆府。此去安陆府上千里,以他如今堪堪凝血的修为,行事还得万般小心。
快马奔行半日,身下马匹便气喘吁吁,速度慢了下来。
赵泰无奈,只能停下休息。
前方山坳上有个茶摊,外面停了很多商队的马车,茶摊内人满为患。赵泰栓好马走进里侧,仅有的两个伙计忙的上蹿下跳、汗流浃背,也没人上前来招呼。
赵泰不以为意的扫了眼,茶摊内多是走镖的镖师和商队成员,不少人随身佩戴刀兵,喝茶的同时不忘观察外头货物的情况。
茶摊内竟是再没多余的位置。
唯一一桌人数相对较少的只有四个人,挪个位置出来还是没有问题的。
此事指望不上茶摊的伙计,赵泰自行上前,抱拳行了一礼:“各位好汉行个方便,可否腾个位置出来?”
几人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神色意味难明。
一位面色凶狠的壮汉冷声回道:“事情讲究个先来后到,既然是我们先到,自然是我们先用。没位置你便到外面地上坐着....”
话音刚落,其他几人均是哈哈大笑。
“茶摊既开,便是让与过路行人喝茶休息所用,加张凳子有何不可?”赵泰眼中闪过一道寒芒,此事若是放在前世,他早已动手把这些人铲除。
“我说不让就不让,真当背着个剑匣就是武师了?”壮汉冷哼一声,重重拍了下桌子。他们这边可是有四个即将临近先天人,自然不把赵泰放在眼里。
“小兄弟,到这儿坐吧。”
正这时,旁桌一位中年人起缓缓起身朝赵泰笑道。
“多谢。”
赵泰微微抱拳,暗暗将四人的相貌记下,旋即走到中年人刚才的位置坐下。这张桌子坐了九个人,略微显得有些拥挤,桌面上摆着一些干粮,两壶茶水。
“这位小哥,喝完茶水润润嗓子吧。”中年人去而复返手中拿了个干净的大碗给赵泰倒了碗茶。
“如何使得?在下自己动手便可。”赵泰连忙起身双手接过茶碗。
中年人呵呵一一笑,问道:“小兄弟独自一人行走江湖,真是后生可畏啊。此行你去往何处?”
“到北地混口饭吃。”赵泰随口敷衍。
两人素不相识,轻易透露行踪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人心险恶,即便对方表现出足够的善意,可又如何知晓别人内心打着什么算盘?
“北地?”
中年人一脸意外,微微皱眉后说道:“此处到北地路途遥远,途中多有匪徒猛兽出没,你独自出行多有不便。如果不嫌弃可以跟着我们商队到安陆府,相互间也有个照应。”
对方抛出善意的橄榄枝,赵泰略微沉吟,起身抱拳:“多谢阁下收留,还未请教?”
“在下相思庄商队管事袁飞鹰。”
“原来是十庄之一的相思庄,失敬失敬。”赵泰听闻对方身份,心中稍稍有些诧异,相思庄能位列十庄之一,算的上是实力强劲的一个势力。不过,相思庄是相思庄,一个普通管事他倒不必放在心上。只是表面上却也要拿出足够的热情以及对相思庄的敬畏。
“举手之劳而已。”袁飞鹰爽朗的笑道。
作为商队管事,袁飞鹰既然做主同意让赵泰加入队伍,其他人虽说心有不满,却不敢多说什么。
“小兄弟,你且慢慢休息,我到外面四处走走。”
袁飞鹰朝赵泰点点头,随即出了茶摊。
剩下八人均是商队的护卫,修为从锻肉到凝血参差不齐,不过拧在一起倒算是一股不弱的力量。
“不知兄弟大名?”坐在旁侧的一个虬须大汉问道。
“在下赵泰。”
“赵兄弟年纪轻轻,便有了凝血的修为,进入先天指日可待啊。”虬须大汉带着几分感慨,朝赵泰笑了笑。
赵泰谦虚的摆摆手。
半刻钟后,他很快和这批人混熟。那位虬须大汉叫祝东,是八个护卫当中实力最强的,剩下七个有四个凝血,三个即将锻肉圆满,都是性格爽朗的武师,非常好相处。
除此之外,外面还有几十个普通武师,他们就没资格坐到台面上了,只能在林地的树荫下乘凉休息,茶摊的伙计用木桶装着茶水挑过去给他们喝。
休息了片刻,袁飞鹰去而复返,招呼众人起身赶路。
外面马车早已集结,十多辆马车拉着满满当当的货物,左右两侧各有拿着刀兵的武师。赵泰牵了马,便跟着袁飞鹰等人上了路。
他们前脚刚走,一位面容妩媚的青年后脚便进了茶摊。坐在边角占桌的四人急忙起身行礼,恭敬的喊道:“大哥。”
“坐下吧。”
来人正是从封陇山脉出来的梅花郎君,他姿态优雅的坐下,淡淡问道:“有什么消息?”
“天策府来了很多人,联合青江府周边几个州府的人,似乎有大动作。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冲我们来的。”其中一个长着对三角眼的瘦削青年回道。
“嗯,叶枫和虔城官府爆发冲突,应该施展过我教他的梅花印。天策府的人最擅长通过蛛丝马迹推敲案情,猜到在封陇山脉中也正常。”
梅花郎君敲了敲桌子,淡淡道:“接下来你们不要生事,我伤势未愈,只能暂且退避了。”
“是,大哥。”四人恭敬回道。
.....
另一边,郑嘉木正拿着张地图仔细端详,左右分别站着两个神色冰冷的青年。
“被刘卢剿灭的那伙匪徒死了,梅花郎君应该也已经收到消息,他在和翠羽楼的争斗中受了重伤,没那么容易痊愈。所以,他必定会选择逃窜。”
“那么,他会逃到哪里?”站在左侧的谭桦问道。
“安陆府!”“安陆府!”
郑嘉木和桂修远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
“哦?修远,说说看。”郑嘉木赞赏的看了桂修远一眼,微笑着问道。
“梅花郎君是七十二地煞中排名中上的巨寇,虔城往南是海域,往北是丛林,封陇山脉延绵不绝一直到安陆府。第一,他们是陆匪,不适应海上的气候环境;第二,他们既在封陇山脉躲藏多时,对地形都已熟悉,若我是他们,会选择在封陇山脉内穿行,沿途不时下官道打探消息,看我们的动向,而后再根据我们的具体动向选择路线。”桂修远神色平静的回道。
郑嘉木微微颔首,眼中满是欣慰之色。他亲手带的两个徒弟修行天赋虽都不是拔尖的那种,却是心思缜密,非常适合留在天策府。
尤其是桂修远,有他年轻时候的影子。
旁侧的谭桦见郑嘉木的神色,眼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嫉恨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