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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你们小虎队在夷陵城歼灭沅兵,缴获的那批大炮。我看理应是功高者得之,来亨你立功最高,这批大炮就应该交给你处置。”
罗汝才说罢,又环视了周围一圈其他营头的掌盘。他借着嘉奖李来亨的由头,实际上取得了对联军战利品分配的主导权。而这次分配对闯营又极尽倾斜,李自成自然也很赞同。
战功最高的曹营和闯营意见一致,其他像惠登相等人,就算想反对,也不好说什么话了。
而罗汝才最后说的,将这批大炮如何处置,交给李来亨自己来决定,就更显得高明了。因为李来亨无论如何,不敢做得罪所有人的事情,独吞这批大炮就算他愚蠢而不懂事,真要独吞大炮,李自成也自然会出面帮忙处置,将大炮“公平”分配给所有人。
李来亨心中佩服罗汝才的权谋,短短几句话中,曹操就取得了联军中分配战利品的主导权,而且还要借李来亨自己的嘴巴,来取得最值钱、最宝贵的大炮。
“既然曹帅让我来处置这批大炮,我想还是应该按照联军各营营头的实力,公平、平均地分配才好。”李来亨虽然对这些大炮也十分眼热,但他从李自成打出的眼色中,也知道了自己该怎么做了。
何况大炮虽然重要,但炮手比之器械装备更为重要。而炮手虽然重要,但比之能够培训出炮手的方以仁来说,又不怎么重要了。李来亨早就把方以仁控制在手里了,自然就不觉得自己失去独吞大炮的机会,有多亏了。
而且他还能从罗汝才那里白白获得一百支火铳,要知道现在整个闯营,都没有如此之多的火器呢!
罗汝才将银印和火铳大炮都分配完后,便让罗戴恩招呼众将入座。宴席筹措草率简陋,虽然摆了十席,但荤素菜肴的样数不多,与罗汝才平素奢侈享乐的习惯不大相同。好在菜色虽然不多,可每样菜的数量都很丰富实在,也颇为符合大家的口味。
酒水是义军各营都会自制的一种陕北干榨酒:这种自制的酒水,是将一种俗称酒米的黍子煮熟,加上酒,放在缸中发酵,用时将酒糟取出,装在小布口袋里,放在酒榨子(又称糟床)上榨出汁来,便叫干榨酒,或简称干酒;加入清水,酒力较薄,叫做水酒。
酒宴上所用器皿倒还不错,虽然也有一些粗瓷盘盏和泥瓦碗。但头领以上所在的桌子,罗戴恩都专门使用了曹营破城缴获的名贵细瓷和金银器皿装菜。
在各席间,从罗汝才带头,曹营诸将都向李来亨敬酒。紧接着以惠登相为首的其他营头掌盘,也纷纷向李来亨敬酒。惠登相很会看风向,他见罗汝才在联军之中已经占据上风,便有意顺着罗汝才的话头吹捧他。而对于香油坪之战后,实力迅速上升的闯营,惠登相同样小心翼翼设法维系一种良好的关系。
李来亨不得已,只好一一回敬饮酒。虽然这些酒水的度数不比后世工业酒水,但这么多酒喝下来,对于本来就不胜酒力的李来亨来讲,还是很快就到极限了。
好在李自成帮李来亨解了围,他将话头转向正题,问道:“曹哥,你足智多谋。你看,咱们下一步应该攻打何处?”
罗汝才又兀自喝了两口酒,面上已经飞起几片红晕,口中满是酒气。他笑着说:“我们下一步应当攻打何处?依我的愚见来看,我们在香油坪取得了一场这样空前的大胜,湖广一省的兵力几乎都被一扫而空了。杨嗣昌虽然拆东墙补西墙,但秦兵、川兵还有左良玉,都要用来对付张献忠,他能用来防守湖广的只剩下不满万人的楚兵和沅兵了。”
李自成和惠登相等头领都点了点头,罗汝才略停了一会儿后,接着说道:“湖广的兵力如此空虚,我们先将鄂西的官军全部清扫干净以后,便可集中联军主力,直接攻打荆州府。崇祯一定会逼着杨嗣昌救援荆州府,到了那时,我们和八大王合作,左右开弓,必可让杨嗣昌左支右绌,两面不能顾全。”
李自成赞道:“曹哥,不怪人们送你个绰号叫做曹操!你确实是足智多谋,我们直攻荆州府,就是抓到了杨嗣昌的要害。他在我们同西营之间,不能相互顾全,那么不仅我们可以得到很好的发展,张敬轩同样也能趁势而起。”
惠登相心里考虑了一番,想到罗汝才的这番计策,是否将来又要同张献忠合营?那样自己在联军中的地位,恐怕会越来越低,便想了些理由反对道:“曹帅的计策确实很好,只是诸位还记得铁角城之事吗?咱们义军惯用以走致敌的战术,可是若联合西营,直取荆州府的话。我看荆州城高壕深,恐怕必须和官军正面对垒,车碰车、马对马,不说胜负到底如何,但我们老本弟兄的损失一定很大。”
罗汝才摇摇头,反驳道:“此一时彼一时,我们扫清鄂西之后,恐怕可以聚集两万战兵。这等兵力远非当年的铁角城可比,何况杨嗣昌手上兵力所剩不多,他又指挥不动左良玉。我们再无这样的好时机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认为现在就应该准备起来,攻破荆州府,在此留银设官1,将来大家开国建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来亨听到这里,心中已经犹如惊涛骇浪一般震骇了。他知道后世历史中的义军,是一直到几年后攻破襄阳,才开始经营根据地。可现在似乎由于他的影响,使得义军取得了历史上所未有的重大胜利,也让义军经营根据地的决策提前了?
但这样发展下去的话,闯营和李自成岂不是就成为了罗汝才的副手和小弟?如果联军攻占荆州,以此为中心经营根据地,那罗汝才岂不是就成为了真正的义军共主?
罗汝才、李自成、惠登相等人正围绕着是否攻打荆州府的问题,展开争论。其余诸将也没有什么主意,坐在李来亨附近的李过便看向了李来亨,压低声音问李来亨对此有什么意见没有。
李过对李来亨越来越刮目相看了,他感到确实是士别三日,李来亨已非是吴下阿蒙。他的决断能力在这次夷陵之战中,已有了巨大的进步,整个人的气质都同此前在闯营中不大一样了。所以当联军争论战略方向的时候,李过作为刘宗敏死后,闯营的二、三把手,首先想到的居然是咨询一下李来亨的意见。
但李来亨此时还被罗汝才留银设官的战略方针所震撼,没有第一时间做答。正当他反应过来,想筹措一下语言,回答李过的问题时,从衙门外突然闯入一队骑兵。
为首之人是罗汝才的外甥杨承祖,他之前奉命在夷陵北面通往远安县的道路上,搜寻逃亡的王光恩所部,并择机扫除这一带的官军残兵。按理来说官军在香油坪之役惨败后,于鄂西只剩下零散的一点兵马,毫无威胁可言。
可此时的杨承祖却是甲衣破碎,身上沾满血迹。他仓促下马,赶到宴席之中,将众将全部惊起。
罗汝才紧皱着眉头,对眼前的情况也大感不解,直接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承祖,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如此一副狼狈模样!”
杨承祖用从战袍上撕下的破布,抹了一下面上的血迹,才半跪在地,插手答道:“掌盘,是花关索那厮!他在金竹坪投降了官军,引官兵南下偷袭我们。前锋八百多人,被关营伏击,全军覆没了,我带着几十名骑兵,拼死才杀将出来!”
联军的几位大帅都是面面向觎,大家都不敢置信,王光恩在夷陵之战时跑路转进还可以理解。可是如今战局已经彻底改观,他就算是因为夷陵之战时逃跑的关系,不敢回来,也不至于投降官军吧?
李自成最为清醒冷静,他立即发现问题的关键所在,问杨承祖:“不对,官军在鄂西兵力都被我们扫除了,王光恩从哪里引官兵南下?”
杨承祖回答说:“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袭击我们的官军似乎不是楚兵和沅兵,我听他们发号施令的口音,倒像是秦兵。”
罗汝才更加疑惑不解了,他自言自语道:“秦兵应该在兴安、平利一带对付西营啊,怎么会跑到鄂西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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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明末农民军除了早期在铁角城尝试建立政权以外,还要等到崇祯十四年李自成攻破洛阳后,才重新开始了建立政权的努力。这个时间点比李来亨所想的襄阳建政要早一些,顺治《河南府志》说:“贼置官留银,妄意作开国始基。”李自成攻克洛阳时,虽然不一定就有了开国建号的计划,但是这个措施至少说明义军已经开始注意到了建立自己地方政权的问题。
李自成等起义军领导人何尝不希望自己能有一块立足之地,既可安置随军家属,又可取得比较稳定的人力、物力补充。无奈主观愿望拧不过客观上强弱异形的力量对比,只有继续通过反复的运动战歼灭官军的有生力量,才有可能在地方上站住脚跟。洛阳失守以后,李自成清醒地估计到自己的力量,所以直到崇祯十五年秋,战局发生根本变化以前,再也没有勉强去做自己的力量达不到的事情。他“破城下邑,弃而不守”,每次部队转移之前,都下令将攻克城池的城墙拆毁,叫做平城,目的是防止官军再度据以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