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所言不差，我之前画完《斗牛》，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却未能发觉，后因此画成名，所见之人均是溢美之言，故而错过发现问题的最佳时机，今日蒙小兄弟一语指出，让我受益匪浅。”
梵斯在瞬间便做好选择，不反驳，则自己有气度；反驳，让巴里脸上无光，还助长牛蛮威势，一为己，一为人。
这，很好选择！
做戏做全套，为让所有人感受到他的气量，在他心中低贱的奴隶此刻都变成小兄弟。
被认同的牛蛮成为全场贵族的焦点，那可是能找出梵斯大师画中毛病的奴隶，独一份！
众人的目光让牛蛮一阵不适，甚至有些手足无措，他只好挠着头傻笑着：“我姓牛，可能以前接触过牛，所以刚好知道。”
他这解释，完全说得通，不过得知来龙去脉的贵族们，对巴里低看几分，堂堂伯德家族嫡系居然对一个奴隶下手，关键是，居然没成功。
太丢人了！
众人的表情巴里自然瞧在眼中，但他丝毫不以此为耻，因为他知道，在场所有贵族一旦知晓阿黛尔身上的秘密，也会如自己一般无所不用其极，只为娶到她。
更何况，自己是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
“接下来，由我为阿黛尔小姐与小兄弟介绍吧。”梵斯为巩固他在众人心中大度的形象，居然亲自介绍起来。
此后宾主尽欢，跟在周围的贵族也大开眼界，大呼过瘾。
“最后，是我从未发表过的新作《牧童与牛》，今日应巴里少爷的邀请，将此画在伯德府发布。”之前驳了巴里面子，此刻自然要找回来才成，梵斯能在艺术节混得风生水起，靠的可不是真才实学，而是这份八面玲珑的功夫。
所有人都关注着眼前约一人高，被红布包裹住的画框，梵斯缓缓将红布掀起。
又是画牛！
画的是老黄牛与牧童嬉戏时的场景，梵斯将二者之间的默契与感情都画在纸上，连牛蛮亦觉得真是无比。
梵斯见牛蛮怔怔的摸样，显然被自己的画镇住了，心里暗自得意：臭小子，这下没话说了吧。
不过，梵斯的画是真好，牛蛮都快被他的画勾起思乡之情了。
沉醉画中的牛蛮被一阵刺耳的讥讽声拉回现实，“牛姓小子，你看这牛，跟你还有几分相似，莫非你们是兄弟？”
牛蛮回头看去，不是獐头鼠目的家臣是谁，他没有接茬。
獐头鼠目的家臣故意刁难着：“梵斯大师，牛蛮似乎瞧出不对劲。”
对于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行为，似乎惹怒了在场许多人，梵斯大师认为巴里不懂事，让画展简简单单结束不好么？阿黛尔自然知道巴里对牛蛮的故意针对，不过她觉得有些好笑，居然针对一个奴隶，有必要么？难道自己会看上自己的奴隶？除此之外，还有饥肠辘辘的贵族们，他们本欲食用晚餐，却被獐头鼠目的家臣打断。
既然话都说出来了，且看牛蛮是否有料吧，这是所有人的想法，连琳达都有了几分期待。
“梵斯大师这幅画，将牧童和牛嬉戏的场面都画出来了，十分完美。”牛蛮的由衷赞叹在外人看来不过是敷衍之词。
“你刚不是说梵斯大师此画有误么？”见獐头鼠目的家臣似乎无法续上陷害之行，巴里亲自出马，“我可是亲耳听见。”
众贵族在心中纷纷吐槽巴里的厚颜无耻，面上则饶有兴致地等待着牛蛮的应对。
阿黛尔正要开口为牛蛮解围，牛蛮却先一步应道：“有误是不可能的，不过应该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做得更好。”牛蛮将此画里里外外研究一番，居然真被他看出些东西来。
“如此说来，就请你指点指点梵斯大师呗。”巴里给牛蛮上着眼药，无比讽刺道，若是可以，他早将牛蛮大卸八块了。
“你妹妹的这个奴隶，有点意思，早让你将他给我，又不肯。”百合埋怨着琳达。
“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奴隶你也敢要？不怕被坑死？居然敢指点梵斯大师，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琳达言语间极为不看好牛蛮，心下为阿黛尔担心。
“画里的牛与牧童，单一来看已经被体现的淋漓尽致了，但是两者之间的联系不足。”牛蛮用自己能想得到的人类语吃力的表达着。
“此话怎解。”梵斯快被气疯了，却要做出一副不耻下问的表情，只有不断抽搐的两撇小胡子显示着他内心的愤怒，他不仅暗骂牛蛮，还将巴里的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他打定主意今后再也不与巴里扯上关系。
“就是两者之间联系不足。”牛蛮挠着头，一脸纠结，不知该如何解释。
“不知道就别乱说，丢人现眼。”獐头鼠目的伯德家臣责怪道，语气显得有些重。
一直没有阻止的阿黛尔此刻显得有些不快：“我的奴隶，已经需要伯德家族管教了么？”她认为巴里今晚的行为有些不可理喻。
獐头鼠目的伯德家臣被阿黛尔一骂，灰头土脸地退下。
阿黛尔拉着牛蛮便要回罗斯家族，但梵斯将她去路拦住：“阿黛尔小姐，还请给梵斯一个薄面，让小兄弟为我指点一二。”
梵斯感觉自己流年不利，先是被奴隶说破画作问题所在，画展又一直被巴里利用，牛蛮既然说出口，不让其说完，会显得很怪异，到时候传到王都极有可能变成：罗斯家族的一等奴隶看出梵斯画作问题，阿黛尔为保梵斯脸面，及时将奴隶带走。
“啊”，牛蛮脑袋一拍，仿佛想到些什么。
在阿黛尔还未来得及阻止之际，他脱口而出：“是眼睛，如果牛的眼睛里画上牧童的姿态，牧童的眼睛里画上牛的形态，就很好。”
“嗯？”梵斯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牛蛮：“你真是奴隶？”
在场众人都是贵族中的精英，岂会听不出梵斯的话外之音。
梵斯，认可了牛蛮所言！
“我是阿黛尔小姐的一等奴隶。”牛蛮如实回答，阿黛尔则笑面如花，有一个能指出梵斯大师画作问题的奴隶，主人也与有荣焉。
“若他日到帝都，来巴洛克学府艺术系学习如何。” 自己的画作中的问题被指出，若处理不好，很容易被人冠以无容人之量的标签，无奈之下，他只好出此下策。
虽说是下策，但此举一举多得。
一来，让牛蛮前望巴洛克学府学习之言只是说说，却点出自己水平高深，而牛蛮不过是碰巧知道些皮毛而已；二来，也算是惜才，因为牛蛮是一等奴隶，有机会转换身份成为平民，到时若有兴趣，他说不定真会指点一二，因为牛蛮是他平生仅见的最有观察力之人；三来，以居高临下的前辈姿态，结束今晚的闹剧。
“我代替牛蛮感谢您的厚爱。”阿黛尔见牛蛮愣在原地，抢先接话。
过些日子，阿黛尔便要前往王都最高学府—巴洛克学府学习魔法，正愁带着牛蛮名不正言不顺，容易被人说闲话，真是瞌睡了有人给枕头，故而梵斯之言一出，她立刻坐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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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斯心下大骂，这群贵族崽子，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牛蛮真是你妹的姘头？”百合自琳达处听说阿黛尔要去巴洛克学府之事，自然品出其中三味。
“我也弄不清楚，她对牛蛮真有些特别，但似乎不涉及情爱。”阿黛尔对于牛蛮的态度，也一直困扰着琳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