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听闻尤里大喝,如受惊的兔子般往森林深处跑去,尤里骑着风马紧追不舍,失去主心骨的其它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停在原地齐刷刷望向阿黛尔。
牛蛮瞪大牛眼观察着,他对人类世界的所有事情都非常好奇,克里斯一直在其旁边担当着长辈的角色,又深知其来历,自然能感受到牛蛮内心的渴望,于是开口介绍。
“黑暗森林隶属于摩萨城,乃巴洛克王国的边界,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夜晚总比其它地方长,加上黑暗森林魔兽众多,不死系与暗黑系又隐藏其中,因此取名黑暗森林。黑暗森林是我们回罗斯府的必经之路。”
经过克里斯的解说,牛蛮眼前的黑暗森林仿佛幻化成一只隐藏在黑夜里的巨兽,那黑暗森林深处冒着黑到发亮的色泽,散发着择人而弑的危险气息。
“嗖”,一支通体黝黑的骨箭自林中射出,钉在地上左右晃动着,发出“嗡嗡”的声响。
阿黛尔眼神一凝,以牛蛮从未在她身上见到过的英姿发号着施令:“敌袭,全员戒备,斥候入林查探情况,准备随时支援尤里骑士。”
所有人都保持安静,侧耳倾听,甚至连呼吸都觉得大声,怕干扰了判断。
“沙沙,沙沙”,那似乎是某些物体在草丛中穿梭的声音,斥候们正要入林,牛蛮大喝一声,“小心”。
只听“嗖嗖嗖”连续几道声响,居然是数支骨箭射出,在地上摆成个“滚”字。看来林中之人不愿罗斯家族的人踏足其中,特意发来警告,而刚才的沙沙声则是骨箭穿过树叶时发出的声响。
斥候们回头感激地望了牛蛮一眼。
借着星光,牛蛮认真观察着罗斯家族人的表情,有愤怒的,有胆怯的,有为尤里担心的,唯有阿黛尔信心十足。
“哒哒、哒哒”,一阵马蹄声传来,阿黛尔再次预警,高喊“戒备”,马蹄声越来越快越来越疾,罗斯家族之人也无法分辨出究竟有多少只马。
“哒、哒、哒”,马蹄声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稀慢,牛蛮细心数着声响,轻声告诉克里斯:“三匹马。”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说法,林中出现三道骑士身影,他们骑着马立于黑暗森林的阴影处,不愿再前行,身前是毫无遮挡的依稀星光。
罗斯家族之人定睛一看,均是倒吸一口气,只见三只骨马拖着三具盔甲而来,盔甲被组成骑士模样,有身体有四肢,但没有头,头盔之中空空如也,唯有眼睛处燃着幽火。
“那是黑暗森林著名的
死亡三骑士。”无需牛蛮多问,自有人惊叹。
“传说中的死亡三骑士,据说是三位肝胆相照的中级骑士被奸人陷害而牺牲,不知后来被哪位不死魔法师自深渊中召唤而来,其身上的怨念化作黑雾,缠绕在他们身上,如同幽魂般让人毛骨悚然。”
“我罗斯家族素来与黑暗森林中的诸位井水不犯河水,也有过和平共处条约,为何今日我家族中的尤里骑士被你们引走?”阿黛尔率先发难,像罗斯家族这样的光明家族,一点也不怵黑暗森林。
中间的死亡骑士眼中幽火抖动,一阵刺耳的声音从其中传出,好像来自深渊里的呐喊:“今日不过是老朋友聚会,与罗斯家族无关,还请阿黛尔小姐速速离去,否则,即便是重燃战火也在所不惜。”
阿黛尔自然不会被其三言两语就打发了,她浑身笼罩在魔法师袍中,显得高深莫测,唯有眼睛紧紧盯着死亡骑士,仿佛要从他们脸上确定他们的决心。
但,他们没有脸!
有的只是冰冷的盔甲和两团幽火。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阿黛尔决定冲击死亡三骑士前去接应尤里时,森林中传出尤里的声音:“阿黛尔,你带他们先行后撤,寻个地方等我。我与几位老朋友叙叙旧,明日去找你们。”尤里的声音透露着疲惫与决绝,期间还夹杂着几声刀剑相交的铮铮声。
“走”,阿黛尔沉思良久,才做出最终决定,声音中带着悲怆,仿佛是与尤里做最后的告别。
罗斯家族队伍在阿黛尔地引导下调转方向往回走,所有人都沉默不语,连一向看不起骑士的高贵贵族琳达都显得有些沉闷。
似乎在他们心中已判定尤里死刑!
退了大约有一里地,阿黛尔命所有人朝着黑暗森林的方向—敬礼。
阿黛尔率先下马,脱下宽大的魔法师袍帽子,带头朝黑暗森林的方向鞠躬。
“刚才分明有战斗,但尤里骑士让我们马上撤离,便是他断定以我们的实力无法应付眼前的局面,而黑暗森林也不希望与罗斯家族为敌,因此我们才能安全撤离。尤里骑士为我们展示的是骑士第一课就上过的内容,叫牺牲,但并不是每位骑士都可以做到。”
“希望大家铭记今天,也希望尤里骑士能安然无恙,我已经让鹰通知家里,明日便会有人来接我们回家。”与尤里做完道别仪式,阿黛尔安抚着族人们的情绪。
说完,所有人都不再言语,大家朝着黑暗森林旁的鹭鹫岭退去。
路上克里斯悄悄与牛蛮讨
论:“别看阿黛尔平时文文静静,刚才一番决定真有大将之风,识大体、懂牺牲、权衡利弊,让人刮目相看。”
但这些对于牛蛮来说还太过深奥,也许多年以后他会懂得。
夜,鹭鹫岭。
牛蛮抬头望着鹭鹫岭上的唯一的一盏灯火,据罗斯家族人介绍,那是黎明客栈。
此刻,一片云飘落在鹭鹫岭之上,遮挡了所有的星光,更显阴沉,只有那盏灯火在夜空中招摇,夜空中一只秃鹫轻轻飘落在迎风招展的客栈旗上,寻找着腐肉点心。
“都是这白痴浪费我们那么多时间,让我们无法赶在黄昏时回府,还让尤里牺牲了。”不知是今夜发生的事情太多,还是此刻的云层太低,压得人心里不舒服,琳达也是如此,她将矛头直接指向牛蛮。
牛蛮毕竟是外人,琳达虽然有些毛病,但总归是罗斯家族的女儿,她的话引起众人一阵骚动,埋下一颗种子。
阿黛尔见势不妙,立刻将势头压下去:“谁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何况以尤里中级骑士的能力,未必回不来,所以我不希望再听到这样的话了。”
琳达天不怕地不怕,但自小就买阿黛尔的帐,因此也闭上了嘴巴。
队伍沉默地向黎明客栈走去,沉默地让人感到可怕。
大约半个时辰,罗斯家族地队伍来到鹭鹫岭的峰顶,黎明客栈立在峰顶的一个平台之上,平台之下是悬崖。此刻客栈门口飘起袅袅炊烟,仿佛知道有客要来一般,为他们准备食物。
热气与食物的香味让原本沉闷的气氛热烈起来,有家臣将马匹前去马厩,有人前去呼唤店家,有人为两位罗斯家族小公主安排住宿等。
顿时,黎明客栈热闹起来。
店家是一对中年夫妻,看起来老实和气,男的国字脸,憨厚相,不高,庄稼汉的体格,显得壮实;他的夫人则比他年轻几岁,尚余几分姿色,看来店家还是疼老婆,没舍得让她干太多的活。
“在这荒郊野岭的开店,你们不害怕么?”待一切安顿妥当,克里斯与店家拉起家常,店家边为所有人准备食物,边应答:“开始几年害怕,但黑暗森林那群怪物倒也老实,只在黑暗森林活动,习惯了就好,不过是希望能给过路人一个歇脚的地方,顺便养家糊口。”
克里斯拉着牛蛮坐在店家旁暖和身子,看似轻松,但牛蛮总感觉克里斯不似面上那般放松,甚至肌肉有些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