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肖文诧异道。好端端地说着全行业的事情,怎么还有自己啥事呢?
唐子风却是认真地说:“没错,就是你。我刚才琢磨了一下,你必须要加入。只有你才能成为整个研究所的核心,保证研究所的工作始终不发生偏离。”
“你又在骗我了!”肖文下意识地说。说完才觉得自己似乎对唐子风说过很多次这句话了,但每一次都证明唐子风并没有骗她。到现在,她都分不清唐子风到底是个骗子,还是一个君子。不过,与唐子风交往这一年多,她并没有吃亏,自己和家里人的生活都因唐子风的帮助而发生了天翻地覆般的变化,这是不容否认的。
唐子风笑着说:“我怎么又骗你了?连老秦都夸你是个机械天才,悟性强,功底好,做出来的设计让多少老工程师都自叹弗如。我们要搞机床新技术研究所,没有一两个压轴的人,我真担心最终就黄了。有你在,我就踏实了。”
肖文摇头说:“我只是一个研一的学生而已,就算功课学得还可以,但和真正的老工程师相比,还差得远。你不是说这个研究所是由各企业共同入股建设的吗,这么多企业里,随随便便都能找出几个比我强得多的工程师,我哪能压得住轴。”
唐子风说:“你的也许是对的,各企业都能找出几个比你有经验的工程师。但这些工程师不会听我的呀!”
“你的意思是说,我会听你的?”
“你说呢?”
“我凭什么听你的?”
“因为我思歪……,呃,因为我机智啊。”
“机智有什么用……”肖文斥了一句,但也知道这并不是重点。
唐子风说的意思,她是明白的,那就是她是一个与唐子风有默契的人。如果她能够加入这个研究所,唐子风就相当于有了可靠的人,遇到一些麻烦事的时候,不至于孤掌难鸣。
“可是,我还要做实验呢。”肖文说,“我导师不会同意我到研究所去工作的。”
“这一点很容易。”唐子风自信地说,“等我们的研究所建立起来,我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你的导师,委托他做一个100万的课题。做完之后,论文署名权归他,成果的专利权归研究所。我另外再提一个条件,就是让他派你到我们研究所去协助工作,你说他会不会同意?”
“除非你能证明我去研究所的工作和我的学业不冲突,否则我导师不会因为贪图你给的经费就把我给卖了。”肖文说。
唐子风故作惊讶地说:“怎么,足足100万的课题,还买不来他的一个学生?”
“说啥呢!我导师是那种人吗?”肖文不满地斥责道。
唐子风笑着说:“我说的可是真的,现在高校里导师把学生派出去给关系户干活的可真不少见,别说100万,出10万块钱就能让高校里的导师把学生派给我免费干上一年半载的。”
肖文默然,她自然知道唐子风说的是真的。当然,导师们的理由也是经得起推敲的,比如说让学生多一个实践机会啥的。一味地说派学生出去干活就是坏事,似乎也不合适,但这话出在唐子风嘴里,怎么就让人觉得这么别扭呢。
“其实,你到研究所来工作绝对是对你的学业有好处的。”唐子风认真地说,“我们打算成立的这个研究所,都是瞄准各企业面临的共性问题的,任何一个问题拿出来都有极大的学术价值。你能够接触到这样的课题,还有足够的经费让你去做实验,必要的时候你还可以到企业去拿一手数据,这样的机会上哪找去?”
肖文有些心动了,她低声说:“这倒也是……”
“更何况,干完了还能拿到钱……”唐子风很煞风景地又补充了一句。
肖文瞪了他一眼,说:“钱不钱的,其实我倒不在乎,我主要是……”
说到这,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觉得这样说实在是太矫情了。不在乎钱,也许是她现在的真实想法,但每次赚到钱的时候,她还是挺开心的。
父母想到五朗市区去买房子的事情,其实几年前就已经提过了,只是老两口一直都凑不出这么多钱来。去年她从临一机拿到木雕机的专利授权费,一下子给了父母30万,让他们买了整个五朗市区最好地段最大户型的房子,那种成就感是无法言状的。
钱是好东西,这一点肖文从小就知道。在她省吃俭用攒钱准备买笔记本电脑的时候,这种感觉又更为强烈。所以,赚钱这件事,对她一直都是有吸引力的,她实在没资格说“不在乎钱”这种话。她现在能够这样说,也只是因为她已经比较有钱了,赚钱的念头不如从前那么迫切了。
“你们这个研究所,什么时候能够建起来?”肖文问道。
唐子风说:“争取半年之内吧。这件事需要和各家企业沟通,一家一家谈下来,没有半年时间是不够的。”
肖文皱眉道:“远水解不了近渴啊,我现在就需要有人帮我做受力分析,如果等上半年,我还不如自己做呢。”
唐子风说:“这个好办,我们可以先以临一机的名义做起来,在京城建一个筹备处,然后开始招聘专职和兼职的技术人员。你可以先进来当筹备处的首席工程师,然后再把你那两个室友招进来干活。到时候她们是完成研究所安排的任务,与你无关,拿多少钱也是研究所给她们的工资,一人给个三五百的,估计就能把她们给乐疯了。”
“一人三五百,亏你好意思!”肖文斥道。
唐子风梗着脖子说:“这有啥不好意思的?我们雇学生编书,一天也就是给三五十块钱,给你们清华博士三五百,她们能不乐意?”
“你是说,一天三五百?”
“你以为呢?”
“……我以为是时薪,真抠门!”
“我错了……”
“对了,唐师兄,你说在京城只是成立一个筹备处,难道正式成立以后不是设在京城吗?”
“当然不是。既然是我们临一机挑头做的,当然要设在临河。”
“可是,临河这个地方,很多人不愿意去吧?”
“时薪三百也不去?”
“讨厌了!”肖文甩了一下手,“我跟你说正经的。你们为什么不把研究所直接建在京城呢?这样不是更好利用京城的资源吗?”
唐子风说:“这件事我琢磨过。放在京城当然是有好处的,招人容易,雇学生来兼职也容易。但是,放在京城有一个最大的坏处,那就是它相当于放在机械部的鼻子底下,部里哪个领导高兴了都可以过来指手画脚地瞎指挥一通。时间长了,我们就相当于替人做嫁了。”
“这倒也是。”肖文点头说,以她的聪明,当然能理解唐子风的想法。她说:“如果放在临河,我可就没法去工作了,我总不能旷课吧。”
“我倒是忽略了这件事。”唐子风拍了拍脑袋,然后说道:“如果是这样,那么就把总部放在临河,在京城留一个分部,你当分部的主任兼总工程师,怎么样?”
“总工程师可以,主任我可不当,我不会当官。”肖文笑道。
唐子风不屑地说:“当官有啥难的,我就会。”
“可你不会设计机床啊。”
“师妹,你会不会聊天啊!”
“不会。”
“巧了,我也不会。”唐子风赶紧应了一句,然后笑着说,“如果是这样,我倒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是好话就别讲了。”肖文岂能上当。
但人想作死,是谁也拦不住的。虽然肖文表示了拒绝,唐子风还是兴致勃勃地说道:“我觉得,老肖倒是一个既懂技术又会管理的人。师妹,你有没有兴趣跟老肖说一句,让他别在17所混了,来跟着我干吧。你跟他说,跟我干,有肉吃……,救命啊,有人谋杀帅哥了!”
原来,是肖文终于忍无可忍,倒过筷子头,在唐子风的手背上猛抽了一记。
大洋彼岸,一所绿树成萌的校园里,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背对着背,相隔一步远的距离坐在大草坪上。男孩手里抱着一本厚厚的书在认真地读着,女孩手里也有一本书,但她的心思显然并不在书本上,而是左右顾盼,似乎周围的任何事物都比那书本上的内容更加有趣。
“师弟!”
百无聊赖的女孩忽然喊了一声。
“在!”男孩响亮地应道。几乎是在女孩的声音还未落地之时,他便已经完成了合书、起立、转身、前进等动作,坐到了女孩的身边,让人相信“瞬移”这种古代武术动作至今仍有传人。
“师姐,怎么啦?”男孩关切地问道。
“我怎么觉得突然打了个寒战……”女孩说。
“你穿少了。”男孩不假思索地脱下自己的夹克,披在女孩的身上。
“不是冷。”女孩裹紧了还带着男孩体温的夹克,用慵懒的口吻说:“子乐啊,我觉得,肯定是我闺蜜和我师兄又在念叨我了,这对狗男女不定又想出什么坏主意来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