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傍晚】
“等等，你说什么？”现任代理港务长蕾雅·克洛芙说，“今天的进攻提前了？情报可靠吗？”
密探点点头，“情报来源于我们自己的线人，女士。”
她用食指轻轻敲打椅子扶手，同时在心中思量着进攻提前的意味着什么。
自从蛮牛帮进入港区，并以绝对的人数优势取得这里的控制权后，菲利贝托每天日落后都会组织兵力，向孤岛监狱发起进攻。
他的目标当然是关押在监狱里的囚犯。克洛芙毫不怀疑，那些穷凶极恶的人渣肯定会欣然接受蛮牛帮的邀请。
到目前为止，典狱官们成功击退了每一次进攻。但蛮牛帮始终没有放弃的意思，克洛芙一直怀疑他们是在酝酿某个计划……
“今晚我要亲自观战。”她停下手上的动作，“卢卡斯，带上你手下最出色的两名士兵跟我来。我们骑马过去。”
“女士，我强烈建议——”
“别废话，快去牵马。”克洛芙不耐烦地打断他，“这是代理港务长的命令。”
如果孤岛监狱就此陷落，港区的局面会变得更加棘手。她不希望自己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坏消息。
————
在夜色的掩护下，四匹快马在无人的废墟之间疾驰而过。
蛮牛帮没有费心占领港区的北部废墟，所以在这里行动还算安全。他们越过一条塌陷的深沟，经过瓦砾遍地的荒地，接着踏上了高地。
港湾的景象展现在她的面前。
克洛芙勒住坐骑，出神地凝望着出海口的方向。“卢卡斯，”她指着封锁了海面的藤蔓网，“看看那里的空隙，你发现什么了吗？”
中尉眯起眼睛，“我不知道……等等，好像有光亮？那是什么？”
“那是打捞船上的探照灯，至少看上去很像。用你的望远镜确认一下。”
中尉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你是对的，女士。两艘船，四盏灯。”他说，“这意味着什么？”
“现在还很难说，”克洛芙耸耸肩，“来吧，继续前进。”
瞭望塔是一座废弃的旧灯塔，位于一座从防波堤延伸出去的人工岛上。这地方距离蛮牛帮的领地边缘只有几百步，甚至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岗哨发出的火光。
为了减少被发现的危险，他们下了马，步行走完了最后一段路。克洛芙将三名士兵留在灯塔的下方，自己则带着卢卡斯中尉爬上塔顶。
克洛芙拨开被海风吹到眼前的头发，举起望远镜，看着西南方的孤岛。
情报确实没有错。现在才刚日落半小时，蛮牛帮的部队已经在监狱的正门外集结完毕，比平时早了一小时之久。
克洛芙粗略地清点了一下火把的数量，发现参战的人数也超过了以往。看来菲利贝托今晚志在必得啊。
可他有办法攻破监狱的大门吗？
到目前为止，蛮牛帮已经尝试了绳锁、攻城梯和破城锥，但每次都铩羽而归。
虽然没有典狱长大人坐镇指挥，典狱官们依然守得很漂亮。自始至终，他们都没让任何一名敌人登上城墙。
“气氛不太对劲……”她喃喃自语道，“蛮牛帮早就完成了集结，他们这是在等什么？哦，天呐——卢卡斯，你看到我看到的东西了吗？”
“看到了。”他回答，“那是什么，女士？”
克洛芙不安地舔舔嘴唇，“那些漂浮在空中的光源，肯定是巫师的魔法光球……我很确信，蛮牛帮进攻港务局的时候，他们的部队中是没有巫师的。这些一定是他们最近招募的冒险者或雇佣兵，看来这就是他们进攻篝火区的目标了……”
事情不太对劲。
根据她之前获得的情报，菲利贝托应该对巫师没什么好感才对。他之所以采用伤亡巨大的正面强攻战术，就是因为不愿意借助魔法的力量。
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想法？莫非有人在为他出谋划策？
即使只是普通水平的巫师，只要人数足够，也会对战局产生很大的影响。克洛芙听说孤岛监狱的城墙和城门上施有反魔法符咒，但那毕竟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看来这场持续了五天的拉锯战，今天就会分出胜负。
在持盾士兵的掩护下，蛮牛帮的巫师朝监狱发起了攻击。他们步行上前，在距离城墙五十步左右的位置停下来，接着突然射出几道火柱。
魔法的火焰喷射而出，攻向监狱的大门。在触碰到木门的一瞬间，接触点闪起了一阵刺眼的强光。
克洛芙吃了一惊，差点失手丢掉望远镜。
“该死，真见鬼！”她低声咒骂道。
反魔法符咒发挥了应有作用，监狱大门完好无损。城墙上的典狱官用一轮齐射还击，一些蛮牛帮的士兵倒在了箭雨之下，但被持盾步兵保护的巫师并没有受伤。
他们很快发起了第二轮的进攻，这次不只是火焰魔法。蓝色的冰锥和白色的闪电球飞向大门，冲击着反魔法符咒的防护力场，碰撞出阵阵刺眼的强光。
每当巫师停下来恢复魔力时，典狱官就会用雨点般的齐射还击。
但如果继续照这样的速率消耗下去，监狱内的箭矢存量肯定很快就会耗尽。而且最大的问题在于，典狱官们目前还没有伤到任何一名巫师。
几分钟后，一名持盾步兵自己被弓箭射中，当即倒地身亡。
他负责保护的巫师暴露在典狱官的视野内，连忙停止了正在准备的攻击魔法，转而在头顶张开了防御结界。
典狱官发现了这个缺口，立刻瞄准他，射出了密集的箭矢。尽管大多数箭矢在触碰到防御结界时立刻弹开或折断，但射手们并未停止。
那名巫师没能撑到新的持盾步兵赶来。魔力和体力耗尽后，他很快倒在了箭雨中。
自始至终，他的同伴们都对此视若不见，依然毫不留情地将火柱、冰锥和闪电球倾泻到监狱的大门上。
又过了几分钟，反魔法符咒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一根冰锥刺进了城门的木制部分，没入大半，但和它同时到达的其他攻击都被符咒抵消。
之后的十分钟里，巫师们再没拿下任何值得一提的战果。但克洛芙明显感觉到，反魔法符咒抵消魔法时发出的光亮越来越弱了。
城破只是时间问题。
战斗已经持续了半小时，一些巫师因为体力不支，跪倒在地。蛮牛帮的士兵们冲到他身边，合力将他带回了安全地带。典狱官的箭矢一路追赶着他们，有些倒霉的士兵倒在了箭下。
然而此时此刻，这点损失已经无关紧要了。
两分钟后，大门上的符咒最后闪耀了一次，随后陷入了令人不安的沉寂。战场上只有两名巫师还站着，而且似乎随时可能倒下。
但他们还是挣扎着放出了最后的魔法。没有了符咒的保护，大门立刻被点燃。
蛮牛帮立刻撤下了巫师部队，身穿皮甲、手持盾牌的步兵纷纷上前，似乎是准备强行攻入监狱。
“走吧。”克洛芙收起望远镜，“已经结束了。”
“女士？攻城不是刚要开始吗？”
“我说过，已经结束了。”她心情很差，所以不想做过多的解释，“典狱官们抵抗得很英勇，只可惜敌人比他们更强，就这么简单。从现在起，港区唯一还能对抗蛮牛帮的就只有我们了。”
克洛芙看着已经燃起大火的监狱，某个突如其来的念头一闪而过。
蛮牛帮攻入监狱后，肯定会立刻释放所有的囚犯。
换句话说，格拉姆·海瑟也会被释放……
但愿他别做什么蠢事，她心想，如果有他在，事情或许还有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