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肖必成急忙制止他俩:“胡说,不要影响了师父情绪,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中午还没饭吃!”
过来和过去像霜打了的茄子,不敢再吭声了。中午不给饭吃真是太可怕了,可两人却忍不住继续心里嘟囔嘟囔的。
肖必成的手心也在初冬天气里要出汗了,他心里在叫:“今天这情势,可如何解啊!”
柯云的手放在剑柄上,他紧紧攥着剑柄,手指都白了。他下了决心,一旦有意外,他拼死也要抢回孟聪明,不管是好的,伤的,还是死的。
孟聪明突然笑了:“师父,难道过来和过去都认出了我,师父还没有认出吗?果然师父只有一双鹰眼,却没有一双慧眼。”
孤鸣鹤浓黑的眉毛顿时收紧了,孟聪明的声音,还有他的神态!
说实话,过来和过去虽然有点憨傻,但本来就有过人的直觉,孤鸣鹤才收了这兄弟俩为徒。
你以为,史上最强师父,是会收纯傻子的么?
他突然就明白了,眼中顿时放出杀气,瞳孔也在收缩。
孟聪明脸上仍然挂着笑容,他继续道:“或许师父还应该记得,在蓟州城外和柯云联手打伤你的那个人。兀鹫峰下让你无功而返的人。暮雪峰下从你手里救走你女徒弟的人。北燕京师城外袭击你从你的气网里逃走的人。还有,茶馆外那个被你关心的人,可是,你这个天下武林大杰,却是解决不了他的内息问题的人。”
孤鸣鹤一时怒火上肝,原来,他一直在一个圈套里!
他顿时觉得脑门开始发凉,这凉渐渐在往下走,鼻子,两耳……
孟聪明看出他开始生气了。
啊,柯灵说得,绝对不会错的。
但柯灵却告诉得他十分犹豫,她显然并没有把握。甚至,不知道告诉孟聪明好,还是告诉好。
因为任何对孤鸣鹤的克制,都太难拿捏,稍一不慎,就可能反而殃及自身。
孟聪明死死地盯着孤鸣鹤,只见他显然已开始凝聚真气啦,正要往丹田沉下去,但也让孟聪明看出来,他不是那么平静。
甚至,可能处在一种暴躁中。
孟聪明成功了一点!但孟聪明却并没有把握他的愤怒对武功影响到了什么程度。
突然,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个穿着鲜艳红衣红裙的女子,骑着一匹小红马,飞速奔驰而来。
马的銮铃声在大战即起的沉寂中声响格外清脆响亮。
在决战双方都屏住呼吸,最关键的一刻马上要到来的时候,竟然听到马蹄和銮铃?
所有的人,柯家军,不,现在是讨逆军;还有韦都的靖边军,甚至韦都本人,都不由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果然,是柯灵骑着小红马飞驰而来,她闪电般已到了孟聪明身边,一勒缰绳,小红马前蹄立起。
柯灵一张苍白的脸竟然因为长途奔驰而两颊透着红晕,一双眼睛格外地黑而明亮。
小红马得得马蹄敲打着冻而硬的地面,鼻孔里喷出白气。
柯灵飞速跳下马,身姿优美帅气到了极点。她一松疆绳,小红马欢快地跑到柯云身边,和白马挨挨挤挤地呆在一起,十分亲热。
孤鸣鹤的眼睛瞬时瞪圆了,柯灵!
青蒙!
这个该死的臭徒弟!竟然和这个该死的新徒弟凑到一起。
孤鸣鹤鹤虽然并不擅计谋,却也是阅历丰富,他显然已经明白柯云、柯灵和孟聪明三人的微妙关系。
但他本来正在聚集真气,被孟聪明言语已经冲撞了一下,大受阻碍。凉气已经袭到脖颈,眼神也有点不能聚焦。
此刻一看青蒙,他更觉得已经渐渐聚起的那股真气突然僵滞在体内,不能再聚为合气。
青蒙,这个当年耗费他多年心血,却令他功亏一篑,又跑回国朝进到总管府的女徒弟,一向是他最忌的一块心病。
孤鸣鹤对于功利过度狂热,却多半生遭遇仕途坎坷,整个人都变得敏感、暴躁,刚硬的外表下内心却有十分脆弱的一面。每当他的情绪受到打击的时候,他的武功就要大打折扣。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却经常困扰着他。
因为,这也影响他武功更进一步精纯。
记得当年情绪低落的时候,他会打柯灵,无数次地打。而每当这个时候,他就无法将他的武功发挥出来,甚至于根本不能再练下去。这件事情,却只有柯灵知道。因为那是无数次痛打给她留下的深刻记忆,自然早已镌刻在她心里。
对阵的双方都吃惊地望着这一幕,柯云失声道:“灵儿!”
他真的紧张了。此刻灵儿这一来,就未必走得出去了!
但最吃惊的,却是韦都。他带着疑问到了蓟州,一直没有办法去证实,但在看到柯灵站到孟聪明旁边的一瞬间,他真的相信了!
韦寒说得不错!
他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催马向前走去。眼看就要越过双方约定的界限。
他身后霍于飞轻呼了一声:“大人!镇静!”
最了解他的莫过于霍于飞,他看出国相的心似乎有些乱了。
他急忙跟上去,并向后面做了一个手势。
韦都和霍于飞的侍卫们也急忙跟着打马上前。
看到这一幕,柯云一挥手,柯家军将士全部拔出兵刃。
柯云喝道:“国相大人,决战尚未开始,你要违约吗!”
霍于飞急得小声道:“大人!这是战书上约好的决战!”
韦都猛醒,啊,这里是决战之地了。
可是,他内心无比焦急,她担心地望向柯灵。
她,她……显然真的太可能是他的女儿。
失散多年的玉玉。
太可怕了!但又太侥幸了!
可是,眼下的局面,如果真是玉玉,怎么办?
他急忙也摆手让手下人停止前进,他的眼睛,已经能清楚地看到柯灵的五官,漆黑倔强的长眉,又黑又亮的眼睛,能放出咄咄逼人的光芒。挺直的鼻梁,紧抿的嘴唇。
天啊,这不就是年轻时的自己!
与五官相比,更像的是那神态。
他回头看了一眼韦骁。
韦寒没有跟来,这是他最器重的儿子。
便又回过头去盯着柯灵。
韦骁一愣,心里说:“爹爹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