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常师太是个见了有武功天赋的材料眼就亮得发白光的老尼姑,比孤鸣鹤有过之而无不及。不,是大大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年,她就看中了你姐姐,只不过被孟大人阻止了。”
孟聪明搔搔脑袋:“记得有这件事情。后来我长大了一点,她又想带我走来得。”
“然后呢?”汪一恺也是在武林群中混得久,听说过此事,但细节却不知道。
孟聪明:“啊呀那个老尼姑,一脸严肃样子,看到我又像老鹰看到小鸡一样,我怕怕啊。当时我还太小啊,我爹也舍不得。就推辞说过两年再说。”
汪一恺哈哈大笑:“人家都是跪求师父留下,你这可好。武林泰斗上门收徒,你竟然东躲西藏。”
孟聪明笑嘻嘻道:“妙常师太和父亲交情不错的,那时在我家住过一阵,老是忍不住要教姐姐武功。爹和娘都不同意。娘还暗自说,姐姐那么美,又喜欢琴棋书画,练了武走路大摆三摇的,恐怕倒反而嫁不出去了。但妙常师太好像并不在意姐姐是否能嫁出去,恨不得姐姐跟着她一起出家才好。不过据说妙常大师极通音律,她出手向不用兵刃,但招式止发之间都带着音律之美,很不像她的刻板形象。所以在我家那阵,她就教姐姐弹琴。只不过,她只要一看我经过,就两眼放光,捉我过去练功,我就哇哇大哭,又蹬又踹!”
汪一恺笑得肠子都断了,指着孟聪明说不出话。半晌才忍住笑道:“多少人梦想成为老妙常的弟子,青虹派里,几个直传大弟子武功都不在我之下。再传弟子和再再传弟子里,老尼姑只挑极个特别聪明的指教一下。而且,”
他探向孟聪明:“据说这老尼姑,还特别挑长相,漂亮又聪明的徒弟才得她赏识。难怪盯着你和王妃。”
孟聪明了一声:“就算我想练武也不能跟她呀,我不能混到尼姑堆里吧!,后来她去城郊弘恩寺享受了一阵,姐姐还去陪过师太,学琴学诗书,学成回来果然不一般。便有了国朝第一才女的名头。”
汪一恺又笑得说不出话来,直在那儿点头,半晌再次忍住笑:“王妃不仅是第一才女,还是第一美女,所以谁让你也长得唇红齿白,让老妙常一看到口水就要流出来……”
孟聪明差点跳起来:“汪庄主你太岂有此理啦,长相那怪我么?”
汪一恺又大笑起来。
孟聪明却突然有了个问题:“汪庄主,您在武林中,祖传一把大砍刀也声名赫赫,依您看,妙常师太和孤鸣鹤要是对上,两个人谁能赢?”
汪一恺本来都要站起来要去拿刀了,听孟聪明这一问,又坐了回来。
他拿起桌上的镇纸一拍:“什么大砍刀!”他指指墙刀鞘里的刀:“我这是祖传的宝刀,百锻精钢。记住它的大名:啸月。”
“哦,”孟聪明赶紧做出崇敬的样子,“果然好刀。”
其实他早就看出那是一把宝刀,故意逗逗王一恺。
不过,还是先弄清他好奇的事情要紧。
汪一恺多狡猾,看出孟聪明的心思:“本来呢,咱们两个都该较量一下了,但是谁让你问了个让我汪一恺大发谈兴的问题,我得换新茶了。”
他吼了一嗓子:“来人,给老子换新茶!”
热腾腾的新茶沏上,汪一恺凝视着茶碗里的碧绿舒展的茶叶叶瓣,半晌才沉思着道:“其实,我也不愿意回忆十几年前那场血战。那时先皇还未去世,北燕突然大举进犯国朝,柯家军和北燕军队在边境血战,力阻北燕军队于白浪河北。当时和义庄也悉数参与战斗,全力劫持柯家军。万想不到,就在相持不下之际,孤鸣鹤竟引了大夏军队前来偷袭。眼看着柯家军战士一个一个倒下,我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少,白浪河滩都被血染红了。那次,是我第一次见识了孤鸣鹤的武功,实在是太厉害了。当时连柯总管也受了重伤,被几员大将拼死救了回来。哦,那真是几条硬汉子,如今活着的只有关正枫了。”
汪一恺像是陷入了冥想,孟聪明也不敢插话,只是屏住呼吸。
“当时我们寡不敌众,等朝廷的救兵肯定是来不及了,我派出去的人飞驰去临郡求援,我们只有苦战待援。如果我和柯总管联手,应该可以抵住孤鸣鹤,但是战场你懂的。不,其实你还没有见过战场。我和和义庄的兄弟被阻在另一处苦苦支撑,根本就过不去。看到柯总管重伤,我完全没有办法。当时我都觉得,可能这条命要交待在这次战斗里了。却不想,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老妙常突然带着几个大弟子出现了,虽然她不能改变整个战局,但老妙常一个人敌住了孤鸣鹤。几个大弟子增援柯总管,又赶过来增援我们,但是敌人越来越多,她们被隔住无法与我们会合。
我杀得性起,浑身都被血水泡透了,想着这条命丢在这里,留个名垂青史也值了。我一边红了眼拼杀,一边远远看着孤鸣鹤和老妙常对阵。当时孤鸣鹤用的是他自己萃炼的金柄钢刀,而老妙常却是一双空手,以掌对刀。我们苦斗了多久,他们就对战了多久,难分胜败。孤鸣鹤刀法刚猛,刀和内气合为一体,发出无比强大的摧枯拉朽的威力;而老妙常却是掌法飘逸,难以捉摸,防不胜防,一击便带出强大的内力。相比之下,老妙常更强在内息,源源不断,用而不竭。两个人都是到了武林巅峰境界的人物,一战竟然相持不下,打得狂风吹沙,遮天蔽日。那是在战场上,你死我活的地方,两个人招招都要立刻置对方于死地,但是却根本难分胜败。
但整体战局对柯家军极为不利,事实上当时我们已经败了,阵亡将士不计其数,整个战场尸横遍野,白浪河都被鲜血染红了。我心里当时都绝望了,心里想:‘妈的老子还没儿子呢。’一边想一边疯了似的砍杀,我的和义庄人马也已经损失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