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聪明心里一凛,他急忙问道:“太后,如何能赐福呢?”
太后微微笑道:“我们北燕,民风开放,但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家,也讲究门当户对,父母之命的。但是,要想要这俩孩子真心相好,百年和顺,就得神赐福他们,他们才更能真心彼此相待。”
孟聪明这才明白了,这太后的笑里,果然不怀好意。
太后却望着国主:“国主,是不是这样?”
国主心里愁眉苦脸,却只得弯腰道:“母后英明!”
孟聪明想,这太后真是老奸巨滑,利用北燕人迷信神,让自己说出他们二人是天生一对,于是若莎和太后外侄孙便因为这是神示而必须尊崇。但从若莎的态度看,她跟了韩杰的心无比坚定,真是情比金坚。这事儿未来不好解决,还真是埋了一个雷呀!
这就是为什么不再允许寻常百姓一起听这真经。
要有道之人,有缘之人,才能听到真经。
在北燕,有道之人,有缘之人,就是有权之人,有势之人。
孟聪明被豪华马车又拉出宫,外面的女子竟然不仅没有数量减少,反而更多的女子听闻消息,纷纷赶来。
孟聪明又淋了一大场花雨。他心说这庙里的佛也是不好当的呀,也是要管人间诸事的呀!
国主这下真的决定了,若莎快要气疯了。
她再和国主吵也好,闹也好,哭也好,跳也好,完全没有作用。
国主怒道:“你再不听话,孤就把你捆起来,关起来!四马攒蹄当包袱也要送到太后娘家!你若是再不懂事,就不是孤的女儿!”
说罢,摔门而去!
这个娇惯坏的女儿,太让他伤心了!从小娇纵着她,长这么大却全不为他这个父亲着想!他一力支撑北燕,是有多么不容易,看了多少人的脸色!
若莎哭着跑出去。又跑到那湖后边的小树林里。
这次韩杰主动来找她了。
“公主,我们不可以再在一起了,为了你的父亲。”
若莎抬起泪眼,这两天,她的眼睛真的是要哭肿了。
韩杰又坚决而干脆地道:“也为了我的主人。”
若莎哭得快接不上气来:“韩杰,你说的好容易!你可以想象我嫁给那个也彻吗?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他没有娶亲,是的。他是太后的外侄孙,是的。可他现在就有了九个侍妾!而且还染指他下属的女人!最最关键的是,我根本不喜欢他!我憎恶他!”
韩杰无语,半晌,他慢慢地向后退,一边退,一边慢而坚决地道:“若莎,我不可以。今天是最后一次我们单独见面。”
若莎停住了哭泣,眼泪挂在腮上,她呆呆地看着越退越远的韩杰。
韩杰突然向若莎深躬了一下,随即又说了一遍:“结束吧,公主!”
说罢,转身施起轻功,眨间便没有了踪影。
若莎带着泪眼怔怔地看着韩杰消失在远处,突然她从身上掏出那个荷包,狠狠地摔在草地上,然后一边哭一边用脚乱踩。
但那荷包极其结实,她踩了半天除了沾上泥土,半点也没坏。
她呆立在那里,捡起荷包,一发狠想扔到湖中,却又不舍得。
她痴痴地看着荷包上的比心花,沾了些泥土,却犹自鲜艳。她犹豫半天,将荷包扔在一棵大树下面,哭着走了。
孟聪明很忙啊,在北燕逗留的时间有限,那么多的任务,那么多的意外。他出了宫门,来不及带叫上那个牛五,便从皇宫守卫手里接过缰绳,飞身上了马。
他现在经常故意做点这种动作,逆着自己的脉息用力,幻想着突然那处阻碍就畅通了。
瞧笑天哎哎两声,看到孟聪明只给他留下一缕烟尘,知道这小子又有紧要的事情要做。便悻悻道:“什么嘛,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连个招呼都不打!”
孟聪明的动作并没有让他有刺痛或钝痛的感觉,也就是说没有刺激出痛楚。但即便不痛,那个地方他自己都感到是堵着的。
这不能不让他心里沉甸甸的,但事情还要照样去做。
“我入那个组织,时间并不久。在我逃到北燕之前,他们根本就没有让我执行过任何任务。”
孟聪明一愣:“那你为什么要逃来北燕?”
韩杰脸色越发阴暗了:“其实说完全没有任务,也不对。是没有执行过杀人的任务。”
孟聪明道:“你为何要和我强调这一点呢?如果没有让你执行过杀人的任务,你应该根本不知道这个组织会被我称为杀手团,也要根本不知道这个组织有杀人的任务。”
“不,”韩杰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他很费力地说出这个字。
“我们每个人,互相都不认识。但我的首领会临时调我和其他人配合,都是临时的命令,都蒙着面,配合完成任务之后彼此也完全不认识。我自小受训,和其他杀手也都是互相看不到的,但其实就在一个地方,只不过是隔开了,始终是被师父一对一的训练。师父教别人的时候,我就自己练。大家心里都清楚,未来的某个时候,我们是要合作,去干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孟聪明道:“这件可怕的事情,却不是去杀人?”
韩杰沉声道:“是的,不仅教我们武功。我之所以知道有杀人的任务,是我十几年就被训练一件事,就是杀人--如何快速干净迅雷不及掩耳地杀掉一个人。所以,虽然我没有来得及执行杀人的任务,却很清楚我就是杀人团的一个杀手。”
孟聪明道:“你为他们执行了几件任务?”
韩杰的脸上浮现出恐惧:“一件也没有。我在第一项任务中,就犯下大错。如果留下,就是被清理,尸首无存,我只好像丧家之犬一样逃到北燕。”
孟聪明道:“杀手团的师父和首领,是一个人吗?”
韩杰点点头。
孟聪明又道:“是谁?”
韩杰摇头:“我不会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虽然我已经来到北燕,也许永远不再和他们有瓜葛,但我仍然不能说。”
孟聪明道:“你确定你会永远安然在北燕生活,再也不和国朝发生关系吗?”
韩杰的瞳孔突然凝聚,眼中闪现一抹亮光,却随即黯淡下来:“我现在是逃亡,不能再回想在国朝那种不见天日的生活。我宁愿死也不愿意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