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灰败的破旧墙壁衬托下,那一晃而过的虚白的影子是如此的显眼,以至于方一行都感觉到那种刻意,就好像那影子纯粹的在等待方一行的到来一样。
由于年久失修,老修道院的栅栏门都生锈了,轻轻一推,就发出吱吱呀呀刺耳的噪音。方一行刚要伸手制止,结果手在一推,那栅栏门干脆直接倒了下去,摔在地上,有几根铁杆都断裂开了。
这样一来,要轻轻摸进去显得就没什么必要性,真要是有什么,恐怕也被这声响给惊动了。
方一行稍微疑惑了一下,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转身离开也不是他的性格。他在栅栏外的围墙柱子上做了个记号,留下了足够的痕迹之后,这才走了进去。
让他没想到的是,走进老修道院的大门便看到一个看上去大概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衣服有些脏兮兮的,皮鞋也好像有些时间没刷油了,整个人都似乎极为疲惫,并且正拖着一具没有脑袋的尸体横穿大厅,留下了长长的一道血痕。
血红色的痕迹在灰扑扑的修道院内是如此的显眼,就好像寒冬腊月里的鲜艳桃花,是在朴素世界里的一道终结线。
这场景要是换个正常人,早吓得一身哆嗦,转身就跑了。但方一行干过太多类似的事情了,他只是有些欣赏的看着这个年轻人。
“霍尔德?”
那年轻人先是一愣神,然后丢下那具尸体,转身就跑,只是一晃眼的功夫,就钻进了修道院的深处。
方一行也怔住了。
(这tm是什么意思?按逻辑来说,不应该是我大喊一声,然后转身就跑吗?他跑哪门子鬼。)
好奇心一下子占据了思维,方一行快步走到那具被遗弃的无头尸体旁边,人没蹲下,左手已经化作触手在尸体上裹了一圈。
尸体还有些温度,应该刚被杀死没多久,脖颈的断口是被短刃慢慢切下来的,切口很是不齐,脊椎骨上有明显剁刀的痕迹,干这事儿的人还是新手,至少还没有搞清楚自己到底要做些什么。
胸腹被刨开了,肠子还在,堆成了一团,但心脏不见了,摘除心脏的手法却很完整。
“两个人?”
站在这里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将尸体扔在原地,方一行循着满地灰尘中印出的脚步,走进了修道院的深处。
地上的脚步有很多,至少不低于四个人,但方向出奇的一致,一路延伸到修道院内室的某间屋子内。一个人走在这种破旧的,满是脏污的老建筑里,带着一种探险的乐趣,但若是胆子小一些,恐怕会害怕的很。
越往里走,光线越昏暗,当进入某个房间之后,这种昏暗就达到了极致。就像是在没有月光的荒野,周围全是毛躁躁的感觉。总有种有什么在周围窥视自己一样。
房间内摆着一些简单的家具,但都破破烂烂的,唯独一张书桌被收拾的很整洁,看布置,之前住在这里的人应该不是什么粗人。书桌的边角甚至都被磨的很圆润。
但,脚步在这里却消失了。
(又是……鬼?)
方一行想起了那个白色的影子,感觉到背后空荡荡的,他猛然回头,就看到眼睛的余光中有什么闪烁了一下,但将视线转过去,却什么都没有。那种不舒服的,被窥视的感觉让方一行心里起了些燥火。
或许是情绪的波动,他的左臂抖动了一下,异变在一瞬间发生,随着骨骼的扭曲,狰狞的触手一下子搭在了地上,比之前在外面裹起那具尸体的时候还要粗壮,甚至异变从手臂蔓延到肩膀,并还在往上,以至于面部都出现一些暗色的褶皱。
这个状态可不算是正常情况,但却并非是第一次发生,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失去了与伟大的克苏鲁的那种联系之后,方一行就发现了自身情绪对身体的影响,自己的血统异变开始出现暴走的迹象,而自己身子多重感染中左手多代表的那一部分正在占据更大的比例。
方一行相信,这一部分感染是源自当初伟大的克苏鲁的眷族,星之眷属赠送给他的那份礼物。
但,这份礼物到底会对自己造成怎么样的影响,便是方一行也无法揣测,也许当他身体血统里那些纷杂的元素被其中一个吞噬干净,只剩下一种的时候,他会成就新的力量吧。
不过,左手异变成触手之后,他倒是发现这间屋子的地下应该是有地下室的,触手落地的瞬间,敏锐的感受到不小的震动,这表明下面的地下室或许还挺大的。
触手虽然狰狞,但比起正常的臂膀,功能强大了许多。利用触手,方一行很快就在书桌下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
顺着一个梯子爬下去之后,方一行这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个教堂,一个修建在地下的教堂。一排排长椅上坐满了人,只不过这些人早已经死了,此时只不过是一具具干瘪的尸体。就连空气中都飘散着死亡的味道。
在前面的神案上,一根白色的蜡烛依然亮着,幽幽的火光把每个干尸的面部都映照的清清楚楚,那些干尸漆黑的面部依然能够看到勾勒出来的符号,就好像燃烧的火焰。
而在神案后面,一个倒悬的十字架上帮着一具新鲜的尸体,虽然尸体似乎被肢解过,然后又缝合了起来,可方一行还是看出了那是凯瑟琳的尸体,哪怕她的头颅被缝合在了奇怪的地方。
“邪教!”
方一行不屑的吐了口唾沫。粗大的触手横扫出去,将那些长椅以及长椅上的干尸掀的到处都是。
“唯有伟大的克苏鲁可以俯视众生,而一切邪徒都应在烈火中受到审判!”
就在方一行靠近神案,打算将那个倒悬的十字架毁了的时候,从角落的阴影里蹿出个人来,正是之前那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他攥着一柄漆黑的匕首,朝方一行的胸口就刺。
方一行哪儿会受到这样的袭击,只不过,在那个年轻人朝他扑过来的一瞬间,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裤兜里竟然传来了震动,这种震动是如此的熟悉而陌生,那是“手机”的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