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时间真的是一条长河的话,人类便是水里的尘沙,随水流的起起伏伏,从不会知道自己最终会停在哪里。但经历了黑暗游戏的洗礼,方一行知道总会有那么一些人是不平凡的,不排除有那么几个尘埃可以随水滴在时间长河中被激起,从而有机会远望一番,看到一些过去或者未来的零零散散的片段。
毕竟,对于伟大的旧日支配者们而言,时间也不过是个计量单位罢了,它们也许真的会赐予某些尘埃一点儿奇怪的能力。而从方一行作为一个伟大的克苏鲁的祭司之后得到的信息来看,甚至有某个地外种族将时间作为工具,那个种族可以称得上是征服了时间,它们驾驭时间,永保种族命脉不致灭亡。
而刚才的画面,显然是小女孩罗黧通过水晶球给方一行看的。
(真实的未来……这个小女孩竟然有这样的能力。我该相信吗?或者……这是我想要的吗?)
那个一闪而过的画面在方一行脑海里一遍遍重复,最终定格在满地尸块的场景。他当然不是在自问关于小女孩的事情,他问自己是否真的将化身为一个邪教徒,将一切都献给伟大的克苏鲁。
人性是矛盾的,饶是方一行再怎么坚定自己的信念,在伟大的克苏鲁面前也不过是个玩笑,他知道自己必定会坠入深渊,这是不可能改变的,不论他喜欢与否。诚然他的确喜欢这种狂暴的“自*-*由”,但当他越陷越深之时,就是他失去理智之时。他只能选择在坚持中逐渐疯狂,或者在疯狂中享受真实。
(假设这真的是未来的片段,那如果我现在不动手,或者少杀几个……则我现在看到的未来就不是未来,或者说看到的未来是能够改变的。那既然未来依旧是不确定的,所以看到未来就是假的。)
方一行才不管什么时间悖论,他是个固执的自信者,对于预言,他更相信那是一种概率学,不过是在无数个存在中可能性最大而已。也只有像是伟大的旧日支配者中的某几位,或者那个能够征服时间的伟大种族才真正的看得到未来,就算是那样,未来也不是既定的,他不相信宿命论,倒是坚持一点儿人定胜天。
“所以,你能够看到未来?”
“一点点影像而已。”
罗黧点点头,将手中的水晶球往前深了一些,好似是想让方一行看的更清楚。
“哦,这么说,我赢定了,这场游戏!”
方一行眉毛一挑。
“是的,你将作为恶徒,杀掉所有人!”
“那你死定了。”
“可是……只要你绕过我,不就好了。我可以成为你的仆人诶。”
“我饶过你,那我怎么杀掉所有人?我没杀掉所有人,我又怎么赢定了?我饶了你,你看到的未来,就不是真的未来。既然,你不能看到真的未来,我为什么要收你这样一个仆人?反过来,我如果想要赢定了,并让你看到的未来成为真正的未来,我必须杀掉你!”
方一行咧嘴一笑,这是他对罗黧第一次笑,笑的是那么的张狂,狡黠,以及疯癫。他的逻辑倒是挺顺溜,一个个环合起来也是无懈可击,他甚至站起身来,将漆黑的匕首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了蹭。
“既然你看到了未来,我想你应该不介意成就这个未来吧。放心,不会很疼的。”
罗黧被方一行这诡异的语气吓的脸色煞白,她可没想到方一行能把预言换成这样的说法,她刚要反抗,却发现方一行的眼神已经穿过她,看向她的身后,好像他找到了更有趣的目标。
“呱呱……”
几声鸟叫从背后传来,那叫声凄凉的如同报丧,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种阴暗的气息从背后扑来,直裹了罗黧一身。她本就是个魔法师,虽然是初学者,但她能够感受到自己已经被一种黑暗的力量给诅咒了。这一刻,不论是精神方面,还是身体上都沉重无比,仿佛在这一瞬间她就背上了一种负担。
顺着方一行的视线,罗黧转身,在这个监狱的角落,一只通体漆黑的鸟类就站在两人的对面。虽然罗黧并不是身体强大的参与者,但她的五感还是不错的,但她从进入这里开始,就没发现过有鸟类飞进来,这只鸟好似凭空出现的一样。
这只异类的鸟的个头挺大,比成年的公鸡都要大上一圈,但它的身子大半藏在阴影里,只留下两颗黄豆粒一般大小的眼睛在黑暗中瞄着眼前的两个人。它的声音很奇怪,但叫声的节奏鲜明,吵的让人心烦意乱。
“夜枭!”
方一行龇着牙,他似乎没有受到阴暗力量的影响,并小心翼翼地往前移动,好像是打算靠近那只鸟类。他甚至都没太在意罗黧的情况,好像这只鸟很奇特一般,失之便是一大损失。
等到方一行走过罗黧,罗黧这才往后挪了一步,然后偷偷从怀里抓起一个青铜材质的如同遥控器一般的东西,上面有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红宝石,她也直接按了一下那个红宝石,随后她便听到了一些声音,也知道这只鸟是个什么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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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枭,一种生活在阴暗世界里的猫头鹰,据说这种鸟会在将死之人身边等待着吞食其灵魂,拥有可以扰乱人心的叫声,甚至能够向某些人进行恶意的诅咒,使其各方面属性都下降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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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黧心里一凉,这个环境里只有她和方一行两人,如果这只鸟真的是在等待某个人的死去,是她罗黧,还是方一行?
(难道他刚才真的准备杀了我?)
想到自己似乎真的面临这死亡,罗黧并没有感到惊慌失措,她的面色逐渐恢复,眼神瞅着方一行更是火热,她将水晶球收了起来,似乎是做了很大的决心。
(是他,肯定是他!)
而正走向夜枭的方一行却是全神贯注,他不知道这只鸟是个什么情况,但当这只鸟出现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那种阴森的气息太符合他的审美观了,他要抓了这只鸟,能驯养那是很好的,可如果不行,他也有些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