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浦市发生的事夏仁并不知道,他此刻正在火车上。
时间已经来到夜晚,十一月份的天,外面寒风凌厉,拜空调所赐,车厢里却很是温暖。
因为不是客运高峰期,所以火车上并没有多少乘客,大家都坐的比较分散。
夏仁双手抱胸,眼神望着窗外不断向后疾驰的景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易知余和唐堂堂坐在他的对面,都在闭目养神。
将思绪收回来,夏仁通过车窗玻璃的倒影,无意间看到与自己隔了一个过道的座位上,坐着打扮清爽的靓丽女孩。
女孩将身上的白色蓬松羽绒服脱下,上半身穿着一件暖黄色的针织毛衣,身材偏瘦,但胸部还有些曲线。
女孩也面朝着她身边的窗户,但夏仁知道,对方也是在通过窗户看自己。
“我这该死的魅力。”
夏仁叹了口气。
从早上开始,他们坐了两趟飞机,又转到现在的火车,一路上,已经有不下与二十个女孩主动与他搭讪,若不是易知余和唐堂堂两个人杵在旁边当电灯泡,这个数字还能更多。
“下一站下车。”
坐在对面的易知余忽然睁开眼睛,说道。
夏仁本来想问什么,但想了想,还是点点头,表示同意。
之前对方说这趟旅途至少需要五天,也就是说,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他们明天晚上应该就能到达基金会总部。
可是现在已经晚上九点了,三人还在东洲范围内,如果将莫卡大荒漠作为目的地的话,他们目前的位置,和莫卡大荒漠之间的直线距离还有将近三万公里,注意,是直线距离,实际的交通路线肯定要绕一些弯路。
如果全程乘坐飞机的话,大概需要十几个小时就能到莫卡大荒漠附近的沙城,但是看样子易知余并不打算乘坐单一的交通工具。
所以,按照这样的速度,别说一来一回五天了,估计光是到达基金会总部就需要五天。
午夜十二点,三人下了火车,坐到候车大厅里,等待下一辆火车驶来。
“我去买几瓶水。”
易知余站起来,离开座位。
夏仁扫视一眼周围的场景,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皮。
赶了一天的路,就算是他的身体,也不禁有些疲惫。
下午的时候,秦芸联系夏仁,告诉了他东浦市目前的情况,言语间充满了对那棵【慈悲母树】的敬畏,东浦市死亡的八千多人短期内并未对社会造成什么影响,【慈悲母树】产生的精神个体代替了所有死去之人的位置,在安抚家属们的悲伤,据房屋中介所说,半个月后母树才会枯萎。
在此期间,他们会一直留在东浦市,将母树的残余处理干净,避免其自行繁殖。
因为没有照片,夏仁只能从秦芸的语言描述中,想象那是怎样的场景,一棵大到足以将整座城市笼罩在阴凉下的母树……
易知余暂时不在,现在只剩下唐堂堂和夏仁两人。
唐堂堂的天赋远超常人,是基金会重点培养的对象,从让刚晋升S级的易知余负责当他师傅就能看出基金会对他的重视程度,要知道就算是基金会,S级调查员的数量也是凤毛麟角,且大多都在执行困难无比的任务,根本抽不出时间来培养新人。
他跟着易知余也只有几天的时间,自从被刘秀秀推荐进入基金会后,唐堂堂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刚开始了解到这个世界的隐秘和黑暗的时候,他曾一度因为恐惧想要退缩,但有人告诉他,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了,普通人之所以还能够普普通通地生活下去,是因为一批人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将污染阻隔在普通人视野范围之外。
唐堂堂一个人想了很久,想到了刘秀秀,于是决定成为守护别人的人。
经过一番测试,唐堂堂最终被评定为B级调查员,他不知道这个等级代表着什么,但是从考官和其他人激动的眼神中,他知道,自己大概很厉害。
得知要离开总部,去护送一位重要的人的时候,唐堂堂表现的很兴奋,他在沙漠里待太久了,只是没想到,那位重要之人,竟然是曾经和刘秀秀待在一起的夏仁。
一路上,他忍住没有和夏仁说一句话,但是现在师傅不在,他终于克制不住,问道:
“那个……”
“嗯?”
夏仁转头,看着他。
唐堂堂眼神有些躲闪,说道:“我想问一下,就是之前和你在一起的……”
夏仁起初比较疑惑,但是看到对方说话扭扭捏捏,顿时想起来,当初刘秀秀和他在那间办公室里的样子。
这个大高个,看来还是误会了当时的场景。
人生三大错觉之一:她是不是喜欢我。
“你说的是那个脸上有点婴儿肥的小姑娘,刘秀秀?”
“对对对。”
唐堂堂连连点头,脸上也露出了期待的笑容:“我能问一下她去哪了吗?”
“我也不知道。”
夏仁摊手说。
自从刘秀秀离开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对方。
唐堂堂顿时有点失落。
夏仁想了想,说道:“我记得你不是B级调查员吗?同样是基金会的,你应该有权限获取刘秀秀的消息吧?找到她应该不难。”
唐堂堂怔了怔:“没想到过……”
夏仁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那姑娘挺好的,虽然你俩体型差的有点大,但是我支持你!”
他接着又假装不经意说:“对了,如果查到的话,也告诉我一声,我也好久没见她了。”
唐堂堂老脸一红,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这么快就被对方看穿了。
夏仁其实并不在乎他俩有没有戏,这么说只是想和唐堂堂先搞好一点关系,以后说不定能够借助他的权限来帮助自己查点东西,比方说——自己的信息,自己在记忆未被篡改之前,究竟是怎样的角色。
谈话间,夏仁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易知余买瓶水,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回来?
而且,虽然是午夜,但是周围也实在太过安静了一点。
他转过头,恍然发现,整个候车厅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只有惨白的月光透过上方的玻璃照射进来,那一排排的座椅上一个人都没有,只剩下他和唐堂堂。
就算是傻子看到这种场景,也知道有问题了。
唐堂堂立刻站了起来,目光警惕地巡视着四周,想要找出问题的根源。
一个身影从大厅角落的黑暗中缓缓走了出来,从身材来看,是个男人。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领带也是黑色的,这种打扮在部分地区,是丧服的穿着。
男人站下头顶的黑色圆帽,放在左胸口,微微弯腰做了一个绅士的礼节:
“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