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倾我们雷恩家族的举族之力,助你登上布列颠尼雅帝国的皇位。”
“我会用金钱攻势,帮你拉拢所有拉拢得到的人、所有拉拢得到的力量。”
说到这,孔楠从不知何处摸出了一枚硬币,并扬了扬手中的这枚硬币。
“只要殿下您与我合作,您登上布列颠尼雅帝国的皇位——不过只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在助您登上皇位后,我也不要别的东西。”
“只需要免除我们雷恩家族从此以后的所有税款,以及从今往后国家的所有商业上的大项目,其合作对象,都得优先选择我们雷恩家族。”
“盖尔殿下,对于这笔绝佳的好买卖——您好好考虑一下吧。”
说罢,孔楠不再多言,直接起身离开。
只留下那个装着毒药的布包还留在吧台上。
在即将踏出酒馆的大门时,孔楠回过头补上了一句:
“等你决定好是否要跟我们展开合作后,您就来这间酒馆,我的人永远都会在这间酒馆里等着你。”
“当然了——也请您不要考虑得太久。”
“如果您考虑得太久,我也会感到困扰的。”
“请务必在5天之内给我答复。”
“当然了——你如果想要先行动,先在您女儿的饮品中放毒,再跑来通知我们你打算与我们展开合作,这倒也可以。”
话音落下,孔楠领着他的人离开酒馆。
酒馆内,只剩下神色复杂的盖尔。
以及那包还放在吧台上的毒药。
……
……
离开这间酒馆后,盖尔没有直接返回白央宫。
而是让自己的车夫带着自己绕了点路,去了一个……对盖尔和伊尔莎来说,都有着特殊意义的地方——戈泽文的墓地。
戈泽文被安葬在专门用来安葬历代先帝的陵园里。
踩着洒落在大道四周的枯枝与枯叶,盖尔塌着双肩,深埋着头,朝戈泽文的墓碑所在走去。
平常的他,总觉得陵园的门口距离戈泽文的墓碑所在太远了。
而现在的他,不知为何,却只觉得太近了。
感觉仅仅只是转瞬之间,他便来到了戈泽文的墓碑前。
墓碑上只有戈泽文的姓名、戈泽文的生卒年、以及戈泽文的墓志铭。
戈泽文的墓志铭虽然简短且毫无特色,但这却是戈泽文毕生的理想。
愿布列颠尼雅帝国永远繁荣昌盛——这便是戈泽文的墓志铭。
盖尔面无表情地看着戈泽文的墓碑。
像是在发呆着,又像是在沉思着,又像是回忆着。
过了不知多久,盖尔才用宛如在跟人聊天般的语气,朝戈泽文的墓碑轻声说道:
“父亲,你从小便跟我说——我是布列颠尼雅帝国未来的国主,肩负着沉重的压力与责任。”
“所以自有记忆开始,我就在不断刻苦用功着。”
“苦读各种各样的书籍,研究历史上的诸位著名统治者的治国手段。”
“有时候累得想放弃。”
“甚至有时候累得想自杀。”
“我已经数不清从小到大,我的脑海中浮现过多少次干脆死了算了的这种想法。”
“但这些辛劳,我都一一忍下来了。”
“因为我时刻牢记你的教诲——我是布列颠尼雅帝国未来的皇帝,我肩上的责任和压力会很重,所以我必须得努力起来,坚强起来。”
“我就是为了日后能顺利接过你的皇位,让布列颠尼雅帝国变得更富更强,才一直努力到了现在。”
“成为布列颠尼雅帝国的皇帝、带领布列颠尼雅帝国变得更富更强——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这就是我一直保持努力、继续活下去的意义啊。”
“虽然每一天的日子都过得很艰辛,但我都一一忍下,时间也一点一点地流逝。”
“我看着父亲您的身体一点一点地衰老。”
“而我则一点一点地步入壮年。”
“大概在你刚病倒的时候,我就明白了——我成为布列颠尼雅帝国的皇帝的日子要来了。”
“我可以实现我的人生意义的日子终于要来了。”
“但是、但是……”
说到这,盖尔突然开始哽咽了起来。
连嘴唇也开始轻微地发颤。
“父亲,你竟然把皇位传给了伊尔莎……!”
“父亲……”
说到这,盖尔顿了下。
脸上浮现出犹豫之色。
牙齿咬得紧紧的。
在犹豫了好一会后,他才终于敢对着戈泽文……不,准确来说,是戈泽文的墓碑,说出了在戈泽文还在世时,一直不敢跟他说的实话:
“父亲……虽然在您临终之前,我跟您说过我已经释怀,不会再怨恨、质疑您把皇位传给伊尔莎的决定……”
“但是……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会甘心呀!”
“不会怨恨、质疑您把皇位传给伊尔莎的决定?这些都是骗人的话呀!”
“是用来骗你!同时也用来骗我的话呀!”
“伊尔莎不过一小孩,她懂什么治国啊?!”
“论理政经验,她有我丰富吗?!”
“论威望,她有我高吗?!”
“论意志,她有我坚定吗?!”
“若是没有雅各、班克罗、苏诚这些人给伊尔莎撑腰!布列颠尼雅帝国的大好局面早就葬送在她手中了!”
“因为我对人严厉、不知变通,没有办法很好地用人,所以把我的皇储之位撤了……这算什么理由啊!”
“对人严厉——这不正是一个皇帝该有的姿态吗?!”
“为了成为布列颠尼雅帝国的皇帝,我自有记忆开始便一直努力着!”
“即便读书已经读到头昏眼花了,也还在努力去读!”
“即便身心已经疲惫到极限,想要自杀一死了之了,我也还在咬牙坚持!”
“就是因为你跟我说我将来会是布列颠尼雅帝国的第13代皇帝,我才一直努力到了现在啊!”
“父亲!你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让我一直以来的努力白费了呀!”
盖尔此时已是泣不成声。
明明是个正值壮年的男子汉,此时的脸上却糊满了泪水。
“成为布列颠尼雅帝国的皇帝,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父亲……”
盖尔此时像是哭累了一般,又像是喊累了一般,软软地跪倒在地。
像条被主人抛弃的狗一般,四肢贴地、趴在地上,双手十指紧紧地攥住戈泽文墓碑前的干土,额头贴在地上。
“你剥夺了我活着的意义呀……”
“你剥夺了……我一直努力活下来的意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