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危急,谢禹必须得加入战场又或者保护性命。
他刚想继续请求身边的这位缉盗吏,可谁知那人居然拔起腰间的刀,不管自己受伤的腿,和前方一名已经闯入军阵中的青天匪徒战成一团。
谢禹看着这幕画面,心中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腿部肌肉微紧,脚尖插入厚厚落叶,插入微湿的泥土之中,随时准备发力。
他只能自己想办法先起身,然后用千张上的刃偷偷将绳索隔开。
远处因为太阳落山愈发阴暗的河阳道深处,那些灰黑色的枝丫之间,忽然无来由袭来一阵大风,枝头上新生的嫩丫隐藏在旧树皮的保护下未被伤害,倒是地面上不知积了多少年的树叶被卷至半空之中飞舞,簌簌作响,然后纷纷落下。
春时,无边落木萧萧下。
一名穿着深色轻甲,身材魁梧的男人出现在河阳道深处,随着一声雷般暴喝,一道淡蒙蒙的土色光芒渗出他身上的轻甲,闪耀而逝,仿佛天神自云头偶现一瞥。
他两根像大树般粗壮的臂膀猛然上举,把一块不知从何处拾来的重石化为呼啸而出的石弹,猛地砸向缉盗吏的队伍中。
何其恐怖的力量,竟能让一个人变成一台远程投石攻城机!
重石呼啸裂空高速袭来,半途中有枝丫触着一丝便粉碎,沿着一道弧线,无可阻挡地穿越上百米的距离,准确而冷酷地击中数名正在借助千张之屏障进行射击的缉盗吏!
只听得轰的一声闷响,由千张组成的连排阵被这个巨石搅乱,一片狼籍,隐隐有断肢鲜血。
“前列,射!”
王见之立刻做出反应,下达齐声射击命令。
三名下属保持半跪姿式,右手早已放开刀柄,平端威力巨大的军用弩箭,瞄准林子方向那巨汉。
九根弩箭闪电般射穿犹在缓慢飘舞的落叶,准确射中那名天神般的大汉身体,然而那名魁梧大汉只是挥了挥手,拂去袭向面门的两枝弩箭,对射中自己胸膛的弩箭根本未予理会。
大汉像石头般的手掌被高速弩箭震的有些发麻,胸膛上的弩箭夹在轻甲里,像站不稳的长腿虫般颤抖两下,然后落到地面,箭尖隐有血渍,大概只是受了些轻伤。
因为距离太远,这波弩箭除了上述效果之外,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王对此心中更加阴沉,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变化,望站密林道深处那个高大人影,喝道:“待!”
三名缉盗吏放下弓弩,右手重新握住斜斜向天的刀柄。
……
……
谢禹这时候目光也落在那男人身上,脸色有些难看。
通过使用某种修行秘术,让那名巨汉拥有了如此狂暴不可思议的力量,但将重逾千斤的巨石抛出如此远的距离,依然让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只见他脸色一片潮红,汗浆喷涌出轻甲上的箭洞,双腿微微颤抖,竟似有脱力的征兆。
那大汉径直向谢禹这边奔来,巨大的身躯竟然让山岳都在抖动
“请秦先生出手助我!”谢禹见此情形突然大喊!
不远处,一位穿着旧袍子的老人坐在一辆马车上,双目闭着,显然是在养神。
忽然间,老人的耳廓率先动起来啊,然后花白的头也跟着发动了起来,像是银色的溪流般在脏旧袍子不停流淌,膝间那把横置的旧剑开始嗡嗡鸣叫,鞘内的剑身不停碰撞着内壁,似乎急不可耐想要出世饮血。
瓮……瓮……瓮!
锃!
一声清鸣!
雪亮的短剑自行脱鞘而出,在老人膝旁陡然一横,化作一道淡青色的剑光,卷叶裂风而去,无声凛冽直刺北山道深处,仿佛要将那尊天神般的巨大身躯贯穿!
……
……
河阳道口最后的暮色与阴暗密林之间,仿佛有一面无形的镜子,当雪亮短剑自老人膝上鞘中飞出,化为流光而去。
那抹如梭如电的浅灰流光,前一刻还在漫天飞舞的落叶中,后一瞬便来到了河阳道口厮杀的战场上,最开始的低沉嗡鸣在眨眼不及的时间段内变成风雷般的咆哮。
灰影速度奇快,所携的威势直接震碎周遭数尺范围内的所有树叶,如丝如絮的碎叶在影子后拖成一道笔直的线条,线的尽头正是那正奔袭中的巨汉。
“飞剑?!”
看着那道已成风雷之势的灰影,那天神般的壮汉神色剧变。
这剑一现便是风雷大动。
缉盗吏这别本已做好了与壮汉一决生死的觉悟,可见这飞剑袭来,也是一阵惊讶,然后见喜。
锃锃锃锃一连串密集的铁器碰撞声连绵响起,那柄飞剑就在壮汉的盔甲上完成了数十次碰撞。
每一道剑光都是那般凌厉强横,割破空气,斩断意想中的山丘,布成一道密织的剑网,让壮汉慌乱手脚。
出现在河阳道密林里的那一瞬,它是已成风雷之势,看似无可抵挡,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进入真正的战斗之后,那抹灰影竟然走的是灵动诡异之势!
如梭灰影转向那一瞬间,速度急剧下降,终于能够隐约看清楚了它的本体,好像一片极薄极黯淡的剑影,似乎随便一阵风就能将它吹到九霄云外去。
这样一片薄如蝉翼,给人感觉并不比纸片更坚硬的剑影,轨迹难以捉摸,灵动有若幽魂,在嗤的一声转向飞离过程中,贴着巨汉的额头闪电上遁,再是擦过了他的下颌,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下一刻淡淡血痕迅速扩展,鲜血狂暴喷出,壮汉右手提着刀,左手死死捂住自己的颈部,鲜血自指间狂溢,怒目圆睁盯着那边不远处的林子深处,缓缓前倾倒下,直到死亡的这一刻他居然都没有看到那名强大的剑师。
灰色剑影在空中画了道圆融的弧线,闪电般穿掠到战场之前,倏然在前,倏然在后,轨迹鬼神莫测,根本无法捕捉,转瞬间有两位青天教徒被杀。
血珠在空中缓缓飘落,那位纠缠着王的江湖高手忽然停了手,看着那飞剑。也不知面具下的表情是什么,双手紧握细长的刀柄,盯着那抹灰淡的剑影,忽然左脚向前一踏,腰腹骤然发力,刀锋斜斜向下闪电劈下,同时暴喝一声:“合!”
随着这声刀阵口令,他身前身后四名不知何时出现的青天教徒把手中钢刀舞成雪花,把那抹灰淡剑影硬生生逼进一个狭小的空间,而那处空间马上便被那江湖好手凝聚全部精气神的斜斜一刀所震破!
灰淡剑影速度奇快,眼看着要被刀锋所斩,却强行在极小的空间里做了一次停顿。江湖好手对此早有准备,只听得他闷哼一声,左手握住长刀柄末端强行一摁,正向斜下方斩去的刀锋闪电般翘起,正好击中那抹剑影!
噗的一声轻微的闷响,灵动的灰色剑影像是被打中七寸的细蛇般跌落尘埃,落入厚厚的落叶腐泥之中。
本以为这样便要结束了,可还没来得及让这位好手重回战场,地面上的枯叶开始剧烈的震动拱起,就像是一条苏醒过来的巨蛇,在青天教徒的脚下快速穿行。
枯叶飞湿泥溅,灰黑色的剑影激射而起,贯穿如电,轻松划破一名青天教徒的大腿外的棉甲,割破了足以致命的大动脉!
压抑的闷哼不时在刀阵内响起,侍卫们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偶尔能够砍中那抹灰淡剑影,却始终无法将它完全斩成一段死物,青天教徒们渐现悲愤之色,压抑悲壮气氛中,他往前再踏一步,双手横握长刀柄,暴喝一声再斩!
“合!”那高手厉声吼道。
最后存活下来的青天教徒们齐声暴喝,不要命般向那道灰影扑了过去,以自己的身躯和手中的刀光布置了最后一道屏障。
嗤的两声轻响,两名青天教徒的身躯毫无气息地摔落于地,那江湖好手的耳垂被整齐的切掉一半,鲜血滴落,身上多了几道淋漓血口,像是某人醉后放肆的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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