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京府作为天下首府,统御乾邑以东,铜川以南、渭南以西地区一切治安。
自太浩元年伊始,天子取惠太公变法,制定郡邑为基本行政单位后,洛京府更是领户三十六万二千九百二十一,口百九十六万一百八十八,辖万年等二十三邑。
凤翔郡,乾邑以西,秦岭以北地区所在。太浩二年统筹区域规划改为凤翔郡,号京西壁垒,太浩二年罢,曾一度改称王卫郡。
凤翔郡下辖天兴、扶风、灵稚、上阳、岐山、(mei)、麟游、普、虢(guo)等邑。
辖境约灵稚以东,麟游、县以西,白山以北,筱川以南地区。
其中扶风便是凤翔郡与洛邑最重要的交通要道...因为通商的缘故,原本贫瘠的扶风便成了凤翔第一邑城。
这就是谢禹目前之所在。
......
自离开青天的‘巢穴’已过三天之久,起初其实是十分麻烦的,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不知方位如何,还要防范对方的追捕,但好在他很快便找到一条官道,虽不知前路何方,走倒是总没错。
更庆幸的是,走了没多久,便有一商队走过此道。
谢禹拦下问路,得知这是洛邑前往凤翔的主要官道。
商队主人见谢禹衣着华锦,谈吐优雅,礼仪端庄,博闻强识,自知对方定是城中贵胄。
而他见谢禹迷路荒野,倒也不去详细地问其中的隐情,爽快地邀请谢禹同车共行。
谢禹本来是想回洛邑搬救兵,可转念一想,以青天的能量肯定是不可能让自己如愿回到洛邑的,所以倒不如干脆地反其道而行之。
毕竟按照谢禹的推测,青天谋划周详策划已久,小小的绑架只有可能是对方更大阴谋的前言。
这是个能让自己那位老师如此上心的组织...所以更需要谨慎。
谢禹并不是阴谋论者,但居安思危的道理他却还是懂的。
谢禹策划在扶风以图青天的线索...毕竟这是凤翔郡与洛邑,与洛邑安危是有着绝对关系的。
商队主人自称自己是凤翔有名的行商,外号‘金蟾蜍’,此行是为朝中一位权贵运送货物。
谢禹对此兴趣乏乏,毕竟权贵商人之事并不值得他劳神。
金蟾蜍见此情况倒也识趣闭嘴。
这下终于安静了...这是谢禹的想法。
......
天色渐晚,商队行至一座小村歇脚,可不幸的是,此间驿馆客房已满。
但金蟾蜍毕竟自称是著名行商,手段倒是有些说法的。
最终金蟾蜍与村长交涉,村中因此安排众人住在一处废弃已久的宅子里。
这是小乡村里盛名的凶宅,荒废已久。小村里的传说,宅子主人颇有些田土。
其人虽是地主,却待人和善,对家中佃户都是一点都不摆谱,村里哪家长者生病没铜子儿看医,哪家生娃没铜子儿养,又或者是哪家小伙子打光棍了要给说媒,只要提一篮儿特产上了门,就没有不能解决的事儿。
金蟾蜍一开始是言辞拒绝的,但消失过了一段时间回来后倒是答应了。
谢禹是无所谓凶宅不凶宅,毕竟身正不怕鬼敲门,天鬼不罚正气之人。
......
刚踏过大门槛,就被一股灰尘揉杂着霉菌的气味冲击着,庭柱上排满了茂密的青苔,牌匾耷拉着,随着风摇摇曳曳,麻麻密密的蛛网看着有些人,青砖堆砌的墙厚的仿佛把人与外界的干系隔断。
“咱们还是走吧,这里怪冷的。”金蟾蜍悻悻地扯了扯谢禹的衣袖。
“子不语怪力乱神。”谢禹看出了他的恐惧“你犯过事?”
“没...你别胡说啊。”金蟾蜍居然有些急,脚步有点往后移。“这不是命要紧呀。”
“偌大的商队,你居然还害怕。”谢禹有些无语。
“...”金蟾蜍无言,转念一想倒是没错,就算是魑魅魍魉,几十号商员外加十几位武艺高强的镖师,还怕它不成?
谢禹说完就回过了头,他从不喜欢与下九流打交道,特别还是此等市侩之人,今日同行也实属迫不得已。
金蟾蜍见谢禹先行一步,倒是咬了咬牙,抬头又看了一眼牌匾,硬着头皮,招呼着人手也跟着他往里走。
村中传说这主家有座偶像,模样怪异,凶怖骇人,受那地主所供奉,立于家中祠堂内。
据乡里所言,当年的惨案,与这偶像脱不了干系。
谢禹一路走到中院,路过之所见,残垣断壁,阴森诡谲。
他停在了一颗巨大的梧桐树前。
这梧桐大概是这宅中最特殊的存在吧,树干粗大而高,叶子繁密茂盛地几乎遮住了太阳,绿的里面的汁几乎要渗出来了。有如此强的生命力与这宅子的死气相冲,金蟾蜍倒是找到了一个落脚点,靠着它,招呼人就地支搭帐篷。
看来其人还是不敢住在屋内。
“有这么可怕吗?”谢禹走到金蟾蜍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金蟾蜍感觉到身后有人。“不要杀我!”
“怕什么。”谢禹觉得有趣。
“吓死我了。”金蟾蜍拍了拍胸脯。“还请士子不要戏弄与我,我胆子小。”
“你不是闻名的商人吗?”谢禹挑了挑眉毛,讥讽道:“行了万里路,还怕邪魅?”
“你不懂。”金蟾蜍叹了口气,倒是没说什么了。
“看你后面。”谢禹拍了拍金蟾蜍,指了指我身后。
金蟾蜍没有防备地回头...但什么都没有。
金蟾蜍疑惑,但当他再次回头面向谢禹时却发现他不见了,金蟾蜍开始慌张。
一只手又拍在金蟾蜍的肩上,时间仿佛定格。
“吓一吓你而已。”听到是谢禹的声音,金蟾蜍真的魂都差点丢了。
“你干嘛!”他几乎是扯着嗓子吼。“若是如此...我...鄙人就要请谢士子回了。”
“看你胆子小,你看,那就是祠堂。”金蟾蜍顺着谢禹指的方向,也就是他的身后,刚刚被树干挡住了视线的地方。
谢禹的表情也严肃起来。
“里面有人...”谢禹说。
“谢士子...你!”金蟾蜍不想再相信谢禹,却又怕这是真的,迟疑了片刻。“此话当真?”
“当。”谢禹没有看他,反而是紧盯着屋内。“我去看看,你叫人守在门外,若是情况不对,你们便听我信号进来。”
金蟾蜍见谢禹好像是在说真话,木讷地点了点头。
“终于到了,拍点照片就走吧,我可不想多呆。”我压着怒火,移动脚步。可是他搭在我肩上的手,死死不动。我疑惑不解地看着他。他死死地盯着我,欲言又止,看的我浑身发颤。
谢禹也转身而去。
金蟾蜍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愣神。
谢禹与那祠堂的阴影融为一体,仿佛怪物的大嘴,将他吞噬。
金蟾蜍腿有点肚子哆嗦,也不管谢禹了,回头便招呼镖师们干活。
...
谢禹推开祠堂的门,掀起大量烟尘。
一股霉菌与血腥的气息混杂而来,谢禹皱了皱眉。
刚踏足进去,大门突然关闭,不待谢禹反应,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搭上了他的颈项,三支尖锐的硬物抵在了他的大动脉上,谢禹猜测应该是针。
好快!
“不要动!”虚弱的气息从谢禹耳边传来。“动就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