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铮——
铮——
铮——
荀少彧缓步走下石阶,仁道湛卢剑剑身光华烁烁,徐徐的归入剑鞘,一声声轻鸣剑音缓然响起,将这一口绝世神兵的锋芒,全然敛入剑鞘之中。
在仁道湛卢剑入鞘之后,荀少彧一身气息再度归于凡尘,不再似执掌仁道湛卢剑时一般。高高在上恍若一尊天生神灵,有着睥睨世间一切的伟岸气魄。
这一刻的荀少彧,只是一尊天人神魔,不再是先前一剑击碎大夏龙雀刀,几若半步大神通级数的不世强人。
“仁道湛卢剑固然好用,这等好事可以不可再!”
随着身上气息不断跌落,荀少彧缓缓捏了一捏剑鞘,暗道:“奈何,此事可一不可再,吾不能将全部的期望,都寄托在仁道湛卢剑上。”
“若非这是刀剑宿命之战,再有吾吕国三层国运作为赌注,吾绝然不可能如此顺利的,发挥出仁道湛卢的巅峰力量。”
大夏龙雀刀与仁道湛卢剑,这两大绝世神兵,在本质上几乎是相同的,只是二者一阴一阳、一正一反,堪称是天命的宿敌。
而大夏龙雀刀之所以被仁道湛卢击碎,不是因为大夏龙雀刀不强。而是大夏龙雀刀本身未至巅峰,神刀强则强矣,却没有达到极致。
仁道湛卢一出世,就化为先天金英之气,其剑中神髓一直处于全盛。一落入荀少彧之手后,又有着三层国运加持,处于巅峰之上的状态。
如此一来,大夏龙雀刀的破碎,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有着仁道湛卢的吕国,其国必然祚长久!
“也罢,这一口仁道湛卢,以后就是吕国重器,作为吾荀氏吕侯之位的象征!”荀少彧不疾不徐的抚摸着剑鞘,看着涌入内庭的各路大军。
如今,宛都城四方皆有混战,只是宋军战意全无,而五国联军士气正盛,追逐着逃窜的宋军。
这涌入内庭的几路大军,就是如此一路打入内庭的。
此刻,数万吕国甲兵看着自家君侯,一步步踩着石阶走下,那一股神采气度,让人不由为之叹服。
这是天人神魔的气度,不与人间凡俗一般,其一举一动无不超然之极。
见着荀少彧的身影,一位先天大将躬身下拜,轰然大喝:“君侯万年!万年!万万年!”
这一尊军中大将,一身武道脱逃换骨,气血充沛之极,其声若雷霆炸响云端,让人耳畔轰鸣不断。
“君侯万年!万年!万万年!”数万甲兵手持长戈,全然单膝触地,高声呼喝。
“吕国万年,万年,万万年!”荀少彧一手按着湛卢剑剑柄,一手按着腰间二十四节玉带,轻声自语。
宛都城中四起的厮杀声,血腥弥漫在整座宛都城,映衬着荀少彧孤傲的身影,以及数万甲士们齐声高呼。
“万年,万年,万万年!!”
不知何时,整座宛都城的五国联军,都在疯狂的狂呼着。
而这般疯狂一般的举动,彻底撼动了所有宋人的人心,让宋人们的反抗自此崩解。
…………
翌日,
宛都,摘星楼!
所谓摘星者,举手可触广袤苍穹,俯身可查芸芸众生,隐喻着天地间至尊至贵之位。
这宋国姒氏为先夏帝脉,一直不忘先夏帝脉辉煌,自宋国立国之初,便不惜花费大量人力物力,敕造这一座摘星楼,以警示历代宋侯不忘先夏正朔。
这一千二百丈高台,几如一尊通天神柱般,一层层楼阁神光摇拽,一重重禁止若隐若现,恍若一方方天庭大宇,荀少彧站在摘星楼上,遥遥眺望着天地苍茫。
这一方摘星楼,经过历代宋侯的打磨,已然只差一丝气数,就能蜕化为一宗镇国之宝,成就一宗气运重器。
只是就这一丝之差,就是天地之距。
何况,整个宋国宛都已然落入荀少彧之手,这一宗未完成的气运重器,宋国姒氏再也没有机会真正炼就完满了。
荀少彧幽幽叹了一口气,道:“只可惜,这一宗宝物倒底未竟全功,若是真让宋国将其炼成,以这一方摘星楼的底蕴,第四品或许难成,但却有望臻达第五品!”
虽然,这当中需要海量的气运、宝材,但一口第五品神兵的价值,本身就是无可估量的。
“摘星者,升高而望远!”站在摘星楼顶层,荀少彧法眼烛照,径直窥见天地气机游弋,一道道气运天柱直入云霄,大大小小足有四五十之数,一丝丝气运围绕一根根天柱沉沉浮浮,罗列在这一方广阔的豫州大地之上。
在众多气运天柱之中,一道气运天柱炽烈之极,煌煌气运直冲云霄,其盘踞的方向正是吕国三浦之地。
这是五国联军大胜宋国,攻破宋国宛都之后,吕国气运天柱的变化。
吕国为五国联盟之首,也是这一战中所获利益最大者,可谓赚了个盆满钵满。
如若这一次攻破宛都,所获气运一分为十,以吕国一国之力,就能占据四层之多的份额。
毕竟,这一场伐宋之战,吕国不但出动了五十万大军,更有着荀少彧这一尊绝代天人亲自坐镇,彼此出力的程度不同,所能分润的利益也不相同
在这数十气运天柱中,除了代表宋国的气运天柱黯弱不定,其他数十气运天柱威势不一,各自后劲极为充沛。
只是,看着宋国天柱犹存,已然说明了许多问题。
荀少彧负手而立,低声自语:“宋国天柱尤存,姒氏天命不绝,还是有些气数的。”
在昨日之时,五国百万大军突然爆发,一边狂呼着’万年’,一边恍如嗜血恶魔一般,疯了一般的杀戮所见到的一切,整座宛都百数万宋人,在短短一个时辰内,就被杀的只剩一二十万人。
而作为宋国镇国道兵的【玄鸟天兵】,则趁着百万大军无序时,强行杀出了一条血路,带着姒氏最后的根苗,生生的杀出了宛都战场,直接逃入了宋国的北境疆土。
让姒氏尚有一丝根苗未绝,不至于彻底断了国祚,荀少彧才说姒氏有一些气运。
只是现在局势不同,宋国一朝跌倒,宣告着吕国正式崛起,郑国国势日渐衰微,豫州三大诸侯强弱易主。东虢四国也然跃跃欲试,暗自窥伺着三大诸侯,等着三大诸侯露出颓态。
这东虢四国看似温顺,但荀少彧对其野心心知肚明。
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道复杂模糊。
在前一刻还是盟友,却不一定永远都是盟友,下一刻的敌人,也不一定永远都是敌人。
他看着大地苍茫,数十气运天柱显赫,幽幽道:“且问,这九州大地,四境浩土,谁主沉浮?”
嗡——
仁道湛卢剑自剑鞘中,蓦然轻声鸣响,惊醒了陷入沉思的荀少彧。
只见,一片片祥云瑞气升腾,紫气横空三千丈,犹如一头紫色神龙张牙舞爪,自天穹之上飞腾不定。一片片金色天花,如雨一般摇拽不定,自九重苍穹上徐徐洒落,直向着宛都而来。
荀少彧看着异象,呢喃道:“这是……紫气横空,圣贤气象!”
“莫非,这是有古之圣贤,要驾临宛都的征兆。”
所谓【天人道果】,在当今亦被称之为古之圣贤,都是声名赫赫的人物。
紫气东来三千丈,能有着这般异象之人,荀少彧不用想也知道,其一身的法力神通,该是何等的恐怖。
但凡修行之人,臻达到一定的境地,气机与天地交感,举手投足都有浩瀚之力,风雨雷霆莫不如是,一动一静都与这一方天地相合,演化出一重重异象。
这些异象与修行人道行深浅密切相关,一如道门三清之一的道德天尊,曾西出函谷化胡为佛,就有着紫气东来三万里的异象。
虽然三千丈紫气与三万里紫气,何止差了千百倍,但能有着如此修为道行,也非是寻常的人物可比。
感受着紫气浩浩荡荡之势,荀少彧皱了皱眉头,道:“这等人物功参造化,轻易的不会外出走动。如今在寡人攻破宛都后,突然的驾临宛都,怕是来者不善啊!”
“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看看这位古之圣贤有何贵干。”
荀少彧最后看了一眼紫气霞光,转身一步步走下摘星台。
他固然忌惮古之圣贤的本事,但古之圣贤也不是万劫不磨,恒古不灭的人物。只是一尊【天人道果】级数的人物而已,荀少彧有着【未来道身】、仁道湛卢剑在手,也不会过分的畏惧。
仁道湛卢剑不能轻易动用,却也不是永远动用,到了他该用的时候,荀少彧可不会有任何的犹豫不定。
…………
宛都城门前,一名名兵甲阵仗矗立,荀少彧一身华服,腰间佩戴仁道湛卢剑,漠然的站在城门一侧。
荀少彧在城门前,站了不到三刻时间,就见得三千丈紫气蔓延而来,一朵朵天花乱坠,无数金色丝雨,伴随着一股异香而来。
一尊气魄雄壮的中年男子,身上穿着宽大衣衫,脚上踏着芒鞋,一步跨越数十丈距离,身形恍若虚化一般,似虚似幻不真不切,径直向着城门走来。
荀少彧缓缓走向中年男子,深深的作揖一礼,道:“寡人,吕国荀少彧,在此见过先生。却不知先生从何而来,又从何而往?”
这一尊中年男子的气息,恍若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一般,几乎深不可测,让荀少彧心头不住升起悸动。
荀少彧纵然是天人神魔,但面对着一尊如此强者,仍然会感到一丝丝的压力。
就在这一丝丝的压力中,荀少彧嗅到了一点危机感。
“咱从哪里来,自然是要到哪里去。”帝刚歌看了一眼神态恭谨的荀少彧,又看了一眼荀少彧身后,那怨气沸腾不休,一副哀鸿遍野惨象的宛都,神情平淡之极。
这一尊人王,毕竟是从上古时代走出来道老古董,见过的尸山血海无数,就是神魔伏尸百万、十方龙凤喋血的壮观景象,帝刚歌也不是没见过。
这只是一点小场面,还不能让他神色有多少变化。
随即,帝刚歌粗犷的面容浮现一抹笑意,直言不讳道:“咱,自然是为了吕侯而来,吕侯兵锋大破宋国,至此可为豫州一霸,咱正要见识一下吕侯风采。”
“没想到,吕侯竟然纡尊降贵,来此等候咱一个世外之人。”帝刚歌神色淡定自若,看了看左右阵仗,面上笑意愈发的多了。
荀少彧闻言一愕,警惕道:“先生,竟是为了寡人而来?”
虽然荀少彧早就知道中年人来者不善,可是如此的坦率直白,还是让荀少彧有些愕然。
见着荀少彧警惕的神色,帝刚歌哈哈大笑,道:“吕侯真是不识人心善恶,咱此来可是为了给你消灾解厄,可不是要对你这个吕侯不利。”
对于曾经做过共主摄政的帝刚歌人而言,简直太清楚荀少彧这类诸侯的心思了。
似荀少彧这等诸侯人物,其疑心之重不可想象,只要一感觉到了危机,立刻就会将危险在苗头上粉碎掉。
“嗯?”
荀少彧簇了簇眉,拱手道:“先生既然是为寡人而来,寡头岂能怠慢先生,请入这宛都内庭,寡人定不会怠慢先生。”
看着荀少彧一板一眼的姿态,帝刚歌遽然畅然大笑:“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就在帝刚歌大笑时,周匝千丈时空,陡然间凝固了一般,风声乍然而停,一片片落叶停滞在半空中。矗立一旁的甲兵们,一个个僵直的站在城门前,神态音容都定在了这一刻,所有一切都归与沉寂之中。
帝刚歌淡淡道:“罢了,罢了,你这小子有些意思,要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还真是有些可惜了。”
“小子,请先生不吝指教!”看着周匝千丈时空静止,荀少彧立刻从心的行了一礼。
不管帝刚歌这一番言论为何,但冻结千丈时空的手段,表明了至少是一尊古之圣贤级数的强者。
荀少彧深深的知道,在一尊脾性莫测的顶尖大能力者面前,对其该有的礼遇,绝对不能少上半分帝,否则大祸只在顷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