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叶枫的欢呼,张胖子和程姑娘连忙奔了过去,却见在大屋后面的一片杂草之中,有一根黑乎乎的铁条。
张胖子还以为叶枫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现在一看只是一块被遗弃了的废铁疙瘩,不禁大为失望,喃喃的问道:“这,这是什么东西?”
叶枫笑了笑,反问道:“你觉得这是什么东西?”
张胖子皱着眉头看着地上这手臂粗细长方形的铁条,有些陈旧,四周的棱角都已经磨得比较光滑了,想了半晌,忽然觉得有些眼熟,有些迟疑的说道:“这是,这是一根门闩?”
说出来连他自己也有些怀疑,不过这根铁条和铁门后断裂的那根木制的门闩无论从大小形状上,都简直一模一样。
叶枫点点头,说道:“没错,这正是一根门闩,而且看样子已经用了很多年了,应该就是这间大屋那两扇铁门的门闩。”
张胖子看了看,觉得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这根门闩陈旧了,所以人家换了一根新的,就把旧的丢在角落里,有什么出奇的?”
叶枫俯身拾起了这根铁门闩,掂了掂分量,入手很是沉重:“这上面很干净,没什么灰尘,可见丢弃在这里没有几日,是新换下的。”
张胖子望着他,还是没明白他的意思。
叶枫一面摩挲着手中的铁门闩,一面低声说道:“刚才在大屋内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只是一种感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一时之间又说不出来。现在看到这根铁门闩,终于想起来了,不对劲的就是在这里。”
“你看这整间大屋,为了与外面隔绝,连墙壁和屋顶都用上了铁板,简直是固若金汤,即便有人想要攻打进去,也是难于登天,可以说是非常安全了。可是这两扇铁门怎么会用了一根轻易就能被人用掌力震断的木制门闩?这岂非是最大的一个漏洞?”
张胖子愣了一下:“或许,或许是这个铁门闩旧了,不合用了,需要换上一根新的,急切之间找不到合适的铁质的,这才换了一根木制门闩。”
叶枫望着手中的铁门闩,笑了笑:“这根铁门闩虽然有些陈旧了,一看就使用了许多年了,不过却依然坚固如初,有什么理由需要这么着急的非要现在用一根木制的门闩把它换下来?”
看着张胖子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叶枫笑道:“那是因为他们有非要换掉这根铁门闩的理由,非换不可,没有别的办法。”
张胖子见他说话云山雾绕的,有些着急了:“你快说,到底是什么理由?”
叶枫说道:“根据之前大家所说的情况,在那日午后,花二老爷在门外发现送进屋里的饭菜很久没有人动过的,觉得异常,拍门呼唤屋里的花老爷子也没有回应,这才一时情急,用掌力震断了铁门的门闩,情形进入了屋里,发现花老爷子失踪了。”
一旁的程姑娘点点头说道:“不错,正是如此,当时我和花公子,还有几个跟随的下人都在这里亲眼看见了的。”
叶枫接着说道:“刚才我留意了一下花二老爷的手,他的手掌很厚,十指几乎是一样齐,看上去很粗短,而且布满了老茧,很明显,他一定在这双手掌上下了苦功,练的一定是一种很厉害的掌法,因此才能够一掌隔着厚重的铁门震断里面手臂粗细的木制门闩。”
张胖子点点头表示同意。
叶枫忽然问道:“我们可以想一想,如果当时那
铁门后面不是木制的门闩,而是这根铁门闩的话,会出现什么情况?”
张胖子张开嘴呆了一下:“即便他的掌上功夫再厉害,也不可能隔着铁门震断这么粗的铁门闩的。”
叶枫点了点头:“没错,这才是他们必须要换掉这根铁门闩的真正原因。”
张胖子想了想,晃了晃他的大脑袋说道:“你的意思是换掉这根铁门闩就是为了能让花二老爷从门外用掌力震断那根木制的门闩?就算着这个讲得通,可是为什么呢?这依然无法解释屋里的花老爷子是怎么失踪的啊?毕竟能够从屋里插上门闩,当时屋里就一定有人,屋里又没有别的出口,他是如何消失的呢?”
叶枫笑了笑,说道:“你先别急,我们来慢慢的分析一下。首先,我们来看看那天午后,程姑娘和花公子他们都看见了些什么。”
他转向程姑娘,说道:“你们当时一走进这间院子,远远的就看见花二老爷在急切的拍门,可是门里的花老爷子并没有任何的反应。接着你们看见花二老爷试着推了推铁门,铁门推不开,自然是因为里面门闩插上了的缘故。于是花二老爷着急之下,运力用掌力隔着铁门震断了里面的木制门闩,强行打开了门,当你们来到门前的时候,门已经开了,你们一起进入了大屋,发现花老爷子已经不见了。”
他望着程姑娘问道:“是这样的吧?”
程姑娘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一点儿也没错。”
叶枫笑了笑:“可是你们看见的,是真的吗?”
张胖子皱起了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所谓眼见为实,亲眼所见的,难道还能假的了?”
叶枫摇摇头:“天下间的事情无奇不有,凡事无绝对,很多时候亲眼所见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
不但是张胖子,连程姑娘这一下都被他搞糊涂了。
叶枫叹了口气,开始解释起来:“你们当时离屋子还有一段距离,你们看见的是花二老爷试着推了推铁门,铁门纹丝不动,于是大家想当然的就认定当时门闩一定是从里面被插上了的。可是,花二老爷当时真的用力推了吗?”
张胖子脸色变了变:“你是说,花二老爷当时是在装腔作势?”
叶枫没有正面回答,说道:“那两扇铁门厚重,想要从门外假装作势推两下推不动,一点儿也不难。只要让你们认为铁门的确是从里面被插上了门闩的,这就足够了。”
“接下来他再虚张声势的用力震断门闩,打开铁门,可是门闩真的是当时被震断的吗?当你们来到门前的时候,看到的是门闩已经断裂了,两扇铁门已经打开了,自然都会认为是刚刚被花二老爷的掌力所震断的了,于是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了。”
张胖子觉得一头雾水:“难道那门闩不是花二老爷从门外用掌力震断的?”
叶枫有些无奈的忘了他一眼,说道:“不,我仔细检查过那被震断的木制门闩,的确是被人用掌力从门外强行震断的,这一点毫无疑问。否则的话,他们也没有必要非要在这时候用一根木制门闩换下这使用了多年的铁门闩了。”
“我的意思是,这木制的门闩,真的是在那个时候被花二老爷震断的吗?还是,这当中其实是有时间差的?”
“时间差?什么意思?”张胖子更加糊涂了。
程姑娘这时反而倒像是听明白了叶枫话里的意思:“你是说其实门闩
并不是当时被震断的,而是之前就已经被震断了,花二老爷不过是在我们面前演了一场戏,目的就是要让所有人都认为,我们进到院子里来的时候,这门闩还好端端的从里面被插上的。”
叶枫连连点头:“没错,就是这样。只要你们认为当时的门闩是从里面被好端端的插上的,自然就会认为花老爷子一直还在大屋之内,而他的消失就变成了无法解释的谜案。”
“而实际上,他可以在之前任何没有人的时间里,用掌力震断木制的门闩,进入屋里带走花老爷子先藏起来,程姑娘不是说过吗,花老爷子这时候虽然压制住了毒性,可是却完全不能使用武功,所以他并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
“然后,他再等着午后花公子带着程姑娘来为花老爷子诊治的时候,当着众人的面演上这么一出戏,于是所有在场的人全都成为了见证者,能够证明他花二老爷与花老爷子的失踪毫无关系。”
张胖子听着这一切,好像在听一个离奇的聊斋故事一般,越听越觉得匪夷所思,越听越令人瞠目结舌,有些咂舌道:“这,这也太过于离奇了,谁能设计下如此精巧的圈套,在众人的眼前演戏,让大家上当,这可能吗?”
叶枫放下了手中的那根铁门闩,叹了口气说道:“这圈套的确设计得很精巧,也很冒险,不过很遗憾,到目前为止,依照现在的所有线索来看,关于花老爷子的离奇失踪,这似乎是唯一最为合理的解释。”
对于这一点,张胖子并不怀疑,想了想,他忽然一拍大腿,叫嚷道:“我就说嘛,这花二老爷一看那样子就是个城府极深,心机阴险的人物,不像是什么好人,你还要教训我说什么以貌取人,智者不为,现在怎么样?这智者不也还有犯错的时候吗?”
叶枫微微一笑道:“虽然花二老爷极有可能在大家的面前演戏,与花老爷子的失踪有关,不过这不过仅仅是我的推测而已,眼下并没有什么实际的证据,再说,即便是他身上有问题,也并不就能证明花三老爷完全清白,与此事无干的。”
张胖子有些不信:“看着二老爷和三老爷之间水火不容的样子,难道他们还能合谋作案不成?”
叶枫沉吟着:“这件事其中还有很多关窍我还没能想明白,不过既然花二老爷的演技这么好,能够瞒过当时在场的所有人,他和花三老爷之间的矛盾,难道不会是故意做出来给我们看的?要知道很多时候,我们所看见的,不过是别人想让我们看见的,而背后的真相,往往会出乎意料之外。”
张胖子并没有反驳,不过看他的神情,对于叶枫的这话,他也是半信半疑的。
这时候程姑娘双眼望着别处问了一句:“你的这些想法,需要告诉花无错花公子吗?”
叶枫和张胖子顺着她的目光一看,就看见花无错已经进了院子,正在向着这边走过来,估摸着是已经安排好了酒菜了。
叶枫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此事涉及到花公子的两位长辈,何况目前仅仅是我的一些推测而已,没有真凭实据,也还有很多疑点没能解开,我看暂时还是不要告诉花公子比较好。”
忽然,他又对程姑娘问了一句:“以你看来这位花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程姑娘不假思索的答道:“磊落大方,谦谦君子。”
“哦,是吗?”叶枫望着走过来的花无错花公子,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