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英雄
人是血肉之躯，就算是武艺登峰造极，成就陆地神仙一般的人物，也不可能敌得过火炮。
尚神仙虽然功夫厉害，却也不敢用血肉之躯去硬撼火炮。
顷刻间，拂尘一抖，抓过城墙上三个将士，挡在自己身前。
“轰！”
炮弹击中三个将士，直接将三个将士炸成碎肉。而他自己也连续退了好几步，才终于稳住了身形。
此时金甲战士已经来到徐梁身前，也不给徐梁反对的机会，一把将徐梁扔到一边。
“老东西，火炮都轰不死你！你这能耐也真够可以了。”金甲战士表情有些骇然的说道。
尚神仙的表情不悲不喜，“魏忠贤那老狗的寒毒不也没杀死你吗？”
“再比划比划啊？”金甲战士问道。
尚神仙冷冷的说道：“老夫什么身份，折身杀一个辈两次都没有成功，有什么颜面杀第三次，至于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老夫又何必在你身上浪费功夫。不过老夫还是要告诉你，你们这群蚍蜉，如何也撼不动闯王这颗大树。”
话音刚落，便已经飞身落下了城头。
那金甲战士见到尚神仙已经飞落城头，终于支撑不住，战甲包裹不住的头发，顷刻间变成了银白色。
而脸上的皱纹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嘴角不停的往外涌着鲜血。
一旁的高燕飞看的清清楚楚，这个忽然变老的金甲战士不是自己的义父是谁？
几步上前，哭喊着抱住了金甲战士，嚎哭道：“义父！”
郭天磊抚摸着高燕飞的肩膀，老泪纵横，“闺女啊，有酒没？爹又想喝酒了。”
高燕飞大泪滂沱，哭道：“爹，都这个时候了，您还喝什么酒？军医，快救救我爹啊！”
老军医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气若游丝的老者，他如何也不敢眼前这个前些时日自己用几副汤药从阎王爷手心抢回来的老头，就是刚才在天空中与尚神仙鏖战的金甲战士。
那一锤锤都哪一次不比雷霆震撼。
那高傲的身影，杵在城头之上，就像是一尊金甲战神，抵挡住了尚神仙多少次的进攻。
那尚神仙是什么人物？
怎么可能是一个垂死边缘的老者可以抵挡的。
徐梁屏退了军医，将一壶本来准备给陈文庆的美酒递了过去。
“让他喝吧。以后没有机会了。”
将封泥打开，倾斜着酒壶向着金甲战士的嘴巴喂去，郭天磊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夺过酒壶，哈哈大笑了两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岂可让别人伺候。酒就要自己仰颈而尽，就算是肝肠寸断，死无全尸，黄泉路上，肚里有自己饮的五斤烈酒，也能一锤杀鬼神。”
“咕嘟咕嘟”烈酒一口口下肚。
徐梁眼泪的泪水止不住下流。自己对于大明本身没有什么感情的，可是看到那么多人因为自己战死。
看到这位隐匿在人间的老前辈为了自己，悍不惧死的迎敌，他如何不感动？
人家老前辈命都不要前来帮助自己，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这天下的百姓吗？
这身上的金甲上全都是三寸深的掌印，而且基本上都集中在五脏六腑，用老人家的话说，他确实肝肠寸断了。
可以想象，刚才的交战，那一掌砸在他身上，不是痛入骨髓，撕心裂肺？
众人都知道刚才大战的精彩纷呈，却又有谁知道其中的艰辛。
酒喝了一半，老人家的双手已经开始打颤，忍不住呛了一口血。
脖子一歪，瞅了高燕飞一眼，又意味深长的看了徐梁一眼，倒了下去，徐梁不明所以，高燕飞已经忍不住抱住义父呜呜的哭了起来。
很多将士被老人家的义举所感动，也忍不住呜呜的痛哭。
而恰恰在此时，城墙下哈哈哈三声大笑，只见一道人影翻身上墙。
尚神仙去而复返，指着已经成为尸体的郭天磊，笑着说道：“哈哈哈，老郭头，你个痴汉，当年为什么在翠微山老师不愿意收你为徒，顶多让你做一个门童，就是因为你傻，脑子一根筋。老夫略施计，便能让你泄了心头一口气。”
笑着笑着，尚神仙眼里竟然也流出了泪水，指着徐梁骂道：“你个臭子，安心投降闯王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负隅顽抗呢？就是因为你们，我们翠微山的师兄弟都要死绝了！只要杀光你们这些人，天下才能安宁，死吧。”
说完手中的拂尘一抖，脚尖点地，朝着徐梁一掌袭来。
众多将士上前抵挡，却都不挨不过这一掌之威，十几个将士被掌罡击飞，口吐鲜血，五脏六腑碎裂而起。
高燕飞起身想用血肉之躯抵挡，却被徐梁一把拉开，手中长枪一抖，拼了命的刺了过去。
对待尚神仙这样的人，一切招数都没有用处，还不如以命搏命。
只是让徐梁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尚神仙面对朝着自己刺过来的枪头丝毫不避，而是直接用掌心对上。
“轰！”
徐梁手种的长枪寸寸碎裂，掌中的罡气不停灌入徐梁的身体。
徐梁哇的一口鲜血吐在自己的铠甲之上，身体飞出去三丈多远。
就在所有人都将心思放在徐梁身上的时候，那已经倒地而亡的郭天磊忽然睁开了眸子，双手握住一柄大锤，身子忽然暴起。
“一锤开天！”
“砰！”
尚神仙掌法用老，根本没有注意到假死而气息微弱的郭天磊，被郭天磊这一锤正砸在下肋，饶是尚神仙先天顶峰的存在，也被这一锤子砸的五脏位移，鲜血猛吐了一口。
尚神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了一眼口吐鲜血不止，却并没有死的郭天磊。
“你！”
郭天磊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手中大锤丝毫不停，若流星赶月一般，不给尚先生丝毫反应的机会，“二锤裂地！”
大锤猛地咋来，尚神仙赶忙用手掌去接，硬生生的接上这罡气十足的一锤。
“轰！”
尚神仙连续退后了十几步，最后撞在女墙之上，女墙顷刻间四分五裂。
胳膊上的衣袍尽数裂开，血管爆裂。
“三垂壮士死！”
郭天磊最后一个死字，人与手中大锤仿佛化为一个存在，轰然而来。
尚神仙此时身受重伤，仓促间拼劲全身内力，手中的拂尘罡劲十足，与这一碰在一起。
“嗡！”
以两个人为中心，砖石仿佛被火药炸裂一般，四处飞窜。
离得近一些的士兵直接铠甲碎裂，血管暴力而亡。
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耳朵翁的一声，眼前金星乱飞，鲜血从胸膛中急速的飞了出来。
而尚神仙的胸口处更是出现一个明显的锤印，整个人从城头之上坠落下去。
“轰！”
巨锤落地，郭天磊用手握住大锤，身子摇晃了三晃，最终还是没有倒下。
“老人家威风！”徐梁忍不住赞叹说道。
“老人家威风！”
“老人家威风！”
城头之上，所有的军民一齐呼喊。大家的眼泪止不住往下飚。
老大人威风凛凛的站在城头，刚才那一锤，比起盘古开天辟地丝毫不差。如今将尚神仙击落城头，生死不知。
直接骇的城下的闯军军心震动，三军哑然。
“徐家子。”老人家轻声说道。
“哎。”徐梁被一众将士搀扶着走过来，每走一步，嘴里都流一口鲜血，但是徐梁还是坚持着走到老人家身前。
“把最后剩下的半壶酒喂我喝了吧。”老人家心有不甘的闭上了眼睛。对于他这样的英雄来说，让别人喂着饮酒，怕是莫大的耻辱吧。
“好。”徐梁含着泪水，举着酒壶，顺着老人家的嘴巴往里面倒。
老人家嘴巴张大的大大的，贪婪的吮吸着进入喉咙中的每一滴酒，当最后一滴酒落入口中的时候，老人家睁开双眸，先是看了高燕飞一眼，最后将眼睛落在转向那城下的莽莽山河，眸子的生机逐渐散去。
“这山河真美呀！”
老大人喉咙中发出奔涛一般的怒吼，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