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犊山附近的一处路边茶肆中,李庆正与唐斌、文仲容等人一边喝茶,一边继续交谈着。
唐斌这时忽然问道:“听说李知寨你接连打败了那山东一霸祝家庄数次,还抵御住了梁山的进攻,不知是真是假?”
李庆笑道:“你这消息,却属于是陈芝麻烂谷子事了,祝家庄、李家庄如今全都已被我新平寨攻下!”
郭盛也在一旁补充道:“咱知寨麾下,现在又七八万百姓,五六千精锐士兵,二三十员猛将良臣,钱粮无数,可谓是东平府境内的第一强军!”
唐斌听后,顿时脸有向往之色,而文仲容、崔野二人,也满脸的艳羡。
他们这抱犊山山寨中,只有六七百人,哪能与人新平寨相提并论?
李庆见此时已是聊到气氛正酣处,便半开玩笑似的向唐斌笑道:“不知唐兄弟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新平寨与独龙冈四城,现在可是急需你这种人才啊,你若肯来,必能统率一营兵马!”
文仲容、崔野二人见李庆竟向唐斌发出了招揽,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这……这明明是他们先来的啊!唐斌却立即眼冒精光,瞪大双眼,看着李庆道:“此话当真?”
李庆认真的点了点头,“这当然是真的,我这人向来信守承诺,自是不会诓你。”
“可是……”唐斌心里仍有些疑虑,“可是我乃杀人后逃亡的罪犯,你新平寨仍属于官府,如何能收留我?”
李庆笑道:“实不相瞒,我新平寨中,犯过事的人可不少,‘玉幡杆’孟康,也是杀官逃亡的,现在我那里造大船,‘铁面孔目’裴宣,是刺配沙门岛的囚犯,如今在我麾下赏功罚过……”唐斌听到这里时,更加的不理解了,“你就不怕上官责备下来,剥夺了官身?”
李庆道:“如今官府只知吸取民脂民膏,实则暗弱无能,我手上握着精兵,上头笼络还来不及,如何敢来剥夺我的官身?”
唐斌听明白了,李庆根本不是那种对朝廷忠心耿耿的人物,某种意义上来说,更像是唐末那种听调不听宣的藩镇。
这样更好!唐斌是私杀仇家的军官,既不愿意落草为寇,也不想就此隐姓埋名,李庆这种听调不听宣的朝廷势力,不正是他最好的去处吗?
唐斌正要答李庆话时,文仲容、崔野二人终于忍耐不住,急急劝道:“唐兄弟,我们愿尊你为抱犊山之主……”他们二人话还没说完,唐斌便忙摆了摆手,“二位的好意,唐某心领了,某实不愿再留在这河东之地,正好打算去风云际会的山东闯荡一番,如今却在这里遇到李知寨,岂不是天意?”
他接着向李庆单膝跪拜道:“某愿为知寨献犬马之力,还望知寨不嫌某粗鄙才是。”
李庆见此顿时大喜,忙将唐斌扶了起来,大笑道:“我能得唐兄弟效力,正是将遇良才,当浮一大白!”
此番来河东,先是捣毁了那恶贯满盈的大树十字坡,现在又招揽到了唐斌这员良将,就算没有琼英之事,也已是不虚此行了!一旁的文仲容、崔野见唐斌另投了别处,心情都十分的郁闷。
唐斌劝他们道:“两位都是义士,何不谁我一起投了李知寨?”
文仲容、崔野二人沉思了片刻,脸露为难之色,最后还是拒绝了唐斌的提议:“我们二人,都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实在不愿离开故土太远……”唐斌与李庆都听出,这不过是推脱之言罢了,虽然“白马将军李庆”如今在江湖上的名气很大,但文仲容、崔野都是在抱犊山逍遥惯了的,只想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若去了新平寨,难免束手束脚,还要听命于人,如何能像现在这般痛快?
既然人各有志,唐斌也不再相劝,只是道了一声以后有缘再会。
众人于是都出了茶肆,李庆与郭盛、焦挺、唐斌、花小妹继续骑马北上,文仲容、崔野则领着二三十个喽啰,返回抱犊山,继续当他们的山大王去了。
他们几个这一别,再见面时已是多年以后,只是那时已是风云变幻,文仲容与崔野都为当年没有与唐斌一起追随李庆,而感到深深的懊悔……这一日,李庆一行终于是自隆德府进入了威胜州地界。
唐斌骑在马上,向李庆解释道:“这威胜州只是个下等州,是近些年才由威胜军升格来的,辖境内共有四县,沁源县、绵上县、武乡县和铜鞮(i,一声)县,其中,铜鞮县城池位于铜鞮山下,前边是涅水,最是险要,也是这威胜州的州城所在……”唐斌正说话时,只见前边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却是有一伙几百人的流民,衣衫褴褛,正麻木的往南而行。
唐斌叹道:“如今这威胜州,已有三个县被田虎那厮霸占了去,铜鞮县境内,也被他夺了好几个大镇,那铜鞮城,不过是座孤城罢了,我看早晚也会被田虎夺了去。”
李庆沉吟道:“也就是说,威胜州其实基本是田虎说了算,但却仍有这么多的流民,可见其人并不擅长治理地方。”
唐斌满脸的不屑:“他不过是一贼寇而已,哪懂什么治理地方?
此时协助他的文吏,不是道士就是童生,或是些滥竽充数之辈,把整个威胜州搅得一片混乱,百姓在他治下,比在官府管辖时还要难熬,自是争相逃离。”
郭盛、焦挺都在想:“这田虎虽然几乎拥有一个州的地盘,但却不懂得治理,如何能成大事?
反观我们知寨,虽只有相当于一个县那么大的地盘,治下却是一派欣欣向荣,百姓安居乐业,两人真是有天壤之别!”
唐斌问李庆道:“知寨,我们现在是要去沁源县吗?”
他已知李庆此行的目的,是打探田虎的虚实,顺便招揽人才,所以以为李庆肯定会先沁源县。
因为那沁源县,介于棉上县与武乡县之间,是田虎如今的大本营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