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风回了房,坐了会儿才把疏夏唤进来:“有办法打听到太太在高家时候的往事吗?”
疏夏愣了下:“姑娘想做什么?”
真是胆儿肥了,居然敢打听太太!
李南风没说话。
她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刚刚看到李夫人在她的询问下,她素日无懈可击的表情居然绽露出了裂缝,她就猜到被她说中了。
一个拿着自己的信条严苛地要求她的人,终于让她发现也有那么狼狈的时刻,按理是该让人感到快意的。
可是剥自己亲生母亲的伤口来欣赏她的狼狈,又算得上荣耀么?
太子和晏衡相继和她提到过的永王府,以及靖王妃的李夫人的旧疾,都使她有了一丝想探究高家往事的欲望,她忽然也想知道李夫人在高家究竟是怎么长大的,为何亲生父亲死,身为长女的李夫人却只回去住了一夜?
“金嬷嬷肯定知道,姑娘要是想打听,奴婢觉得可以找她问问。”
疏夏不知道她何以问及这些,心有惶恐,却仍给出了意见。
李南风想了想,却道:“算了。不用问了。”
她就是知道了又如何?
也并不会带来什么改变。
……
从靖王妃这里找到了防治疫病的线索,接下来当然就得设法寻找病患来接种。
府里护卫最好是不派的,他们的本职是护卫认府里安全,再说她也没有理由长时间调人出去。
这么一来好像又只能找晏衡帮忙,虽然少不了又要被老匹夫嘴上占几句便宜。
翌日学堂里找到晏衡,就把话说了。哪知道晏衡却一口回绝了她:“最近我也忙,分不出人给你。”说完又道:“你知道昨儿我在街口看见谁?”
“你媳妇儿?”李南风斜乜他。
这家伙前世有个媳妇儿的,长的还挺漂亮,可惜没多久就让他给整没了。
晏衡拉长脸:“什么媳妇儿!我看见的是姚霑!”
姚霑?李南风抬眼:“怎么?”
“姚霑只带了个随从,往清云观烧香去了。烧了很多纸,还跪拜了很久。”
“清云观只是个小寺庙,他要烧香怎么会去清云观?”
“谁说不是?”晏衡抻抻身靠在椅背上,“徐涛虽然是被人操纵,但姚霑一个长了他一辈的人,他也还阅历丰富,却能被他激到拔刀的地步也是挺蹊跷的。”
李南风想了下:“可惜这事跟咱俩没关系了。”
案子完了,姚霑的秘密是他自己的秘密,虽然她也很想知道,可是只要不妨害他人,她也不能把手伸太长。
姚家虽不比李晏两家,可也不是他们俩能随意招惹的主儿。
寻病患这事急不来,且只是保守策略,且按下不提。
徐涛一案随着春风一到,逐渐淡出人们话题,除去关于赵家后人的传言仍在流传之外,京师又逐步融入春暖花开之中。
春闱也如期而至,朝中刚刚完成对保长制的施行,考生们就陆续在考场上就位了。
京师子弟们筹备了几个月,终于到了考验真本事的时刻,开考前晚李家给本届赴试的李隽提前办了家宴,预祝他马到成功。晏家这边靖王妃也着人在覆华轩里设了席,给晏弘赴试饯行。
二月底放了榜,果然没出所料,晏弘高中二甲第四名,赐进士出身,李隽也中了二甲第十七名。
接下来这个月自是欢天喜地的一月,琼林宴之后晏弘与李隽就双双又中了庶吉士。
圣旨下来的那日李挚十分感慨,因为他自己不是进士出身,也没有入过翰林院,是直接被皇帝钦点入仕,对读书人来说,蒙恩入仕与科举入仕,都是荣誉了。
李南风虽知这一世等不来侄儿李煦,也忍不住安慰:“你别难过,将来你生个儿子会是中一甲的料。”
李挚瞥她:“那托你吉言。媳妇儿都还没给我找回来呢,还儿子!”
没给李挚找到媳妇儿的事也不能怪李南风,她明明试过了,而且也一直在努力。
不过他自己也不见得真着急,随着各司法令推行,朝廷变得越发有秩序,衙门里的事情一桩接一桩,他跟李存睿一样是个掉进了政务里的主儿,就是光着也没见他有闲心羡慕别人成双成对。
太子有时候会喊李南风上东宫坐坐,李南风近来比较留意高家消息,也愿意进宫跟太子搭个伴儿。
他们大多数时候坐在露台上唠家常,太子话不算特别多,但是反应很快。他经常会提到皇帝,看得出来他们父子关系很不错。
当然偶尔他也会提到荣嫔——说起来,李南风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见过这位后来时常会传她进宫的太后。
偶尔她心里也会闪过一丝疑惑,皇帝一直未立皇后,也未追封皇后,却反倒是对那位赐宫远居的荣嫔接连晋封,不知是什么道理。
“那头鹿生崽了,南风知道吗?”
对着夕阳神游的时候太子忽然扭头。
李南风还真不知道。鹿园里那几头鹿因为很得太皇太后的欢心,因而被荣嫔率人饲养的很好,有时候进宫来,哪怕太子没空,她也会绕往鹿园里看看。
“走吧,带你去。”
太子起身说。
李南风也就跟着起了身。
人还没下台阶呢,后头忽就有太监追喊起来:“南风姑娘留步!”
李南风停下,只见有小太监气喘嘘嘘冲她走来:“府上的护卫到承天门下来递话,说是有急事见姑娘。”
李挚略有纳闷:“什么事情?”
“回姑娘的话,小的不知道,只说是要见姑娘。”
太子负手:“传他进来。”
李南风想了下,转身道:“天色也不早,要不南风今儿就先告退了,改日再进宫来看小鹿儿。”
太子顿一下,点头笑道:“由你。”
李南风到了承天门,远远地果见府里护卫陈留候在那里。
“出什么事了?”她问。
陈留忙道:“有位姓袁的公子,十分急切地求见姑娘。小的本不待来,但他说务必通报,还说姑娘一定会见他,小的才斗胆来了!”
李南风怔住:袁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