闸北之夜三楼,普通会员区,一次性兑换三百块大洋的筹码,自动转为会员。
服务生攥着三千七百块大洋的银票,眉开眼笑。他按开电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刚进入三楼,电梯铁栅门打开的一瞬间,各种吆喝声形成一股气浪,仿佛要把人给推回电梯内。
“豹子!”
“大!”
“庄!”
“天九!”
“36号!”
各种玩法,伴随着声嘶力竭地吼声,振聋发聩。
这种吼声,居然引起了何清清的共鸣。
血脉喷张的她,跃跃欲试地问道:“佩云,我们玩儿哪个?看起来都挺刺激的。”
阮佩云不答话,前后左右地看了看,突然,人群中有一人,大檐帽压的极低,衣领伸的老高,向她点了点头。
阮佩云随即拉着何清清的手,来到一张桌子前,努力地挤进去,和对面牌九桌的神秘人物遥相呼应。
“清清,这个看似简单一点,咱们不如就玩儿这个?”
何清清盯着桌面,四周一群人喜笑颜开,看来,都有不少斩获。
负责指引的服务生,东张西望,终于找到二人,将一托盘的筹码端到她们面前,并将两张超级会员卡,毕恭毕敬递到她们手中,谄媚地讲道:
“本来需要4000大洋,才能给二位办理超级会员,刚和经理求了不少情,这才同意给你们办了这两张卡。
二位太太可能有所不知,超级会员,在闸北之夜整栋楼内畅通无阻。
而且,凡持卡者,每天兑换三百筹码以上者,我们便管接、管送、管吃食、管住宿、管两泡烟膏,还有六楼……
当然,不止这些,还能参与各种各样的活动,还烦劳二位太太,临走的时候,在柜台了解清楚。”
“你说的这些,我们都不感兴趣,我们只对赢钱感兴趣!”
阮佩云抓起两个白色的筹码,用手轻轻一弹,便落入服务生的手中。
服务生曲身弯腰,魅态连连,嘴里不住道谢。
身后的荷官,甜蜜的微笑着,双手一抖,筛盅在她手里来回翻滚,看的人眼花缭乱。
“啪!”
片刻,筛盅落桌,具有穿透力的嗓音,缓缓喊道:“看好下注,买定离手!”
这时,有人大声说道:“难得长龙,连续九把小,咱们继续,搞他个十全十美,大获全胜如何?”
周围的人,也不知道赢了多少,手里捏着的,皆是厚厚的筹码。
他们有的人在观望,有的人在犹豫,还有的人纷纷把筹码扔进小字的方框内。
方框里五颜六色的筹码七零八落,瞬间堆出了框外,不得已,服务生将筹码一个一个地摞了起来。
荷官第二次提醒:“看好下注,买定离手!”
这一声提醒,让一些犹豫不决的赌客,咬着牙,将手中的筹码扔进了小字框内。
堆积如山的塑料圆片,和一侧大字框里寥寥无几的筹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佩云,看样子这个小字旺的很呀,不如,咱们也弄二百大洋试试?”
阮佩云微微抬眼,瞟向了对面牌九桌的神秘人物。
神秘人物左手微微抬起,攥紧了拳头。
不多时,一个后背头,打着发蜡的年轻男子,从远处走来。
他脚蹬油光锃亮的黑色皮鞋,下着熨烫笔直的黑色西裤,再搭配白衬衫、黑马甲,嘴里叼着一根雪茄,走到荷官身后,轻浮的,朝荷官屁股上拍了一把。
荷官刚想发怒,扭头一瞧,一个帅气的年轻人,喷吐着浓浓的烟雾,露出勾人心魄的微笑。
“唐舒舒,好好干,让大爷们多赢点!”
姓唐的美女荷官,会意地点了点头,她知道,这是老板手下的头号打手阿润,给自己释放的信号。
她一伸手,平行从桌面划过,第三次喊道:“看好下注,买定离手!”
赌桌上的人,大多都是闸北之夜的老赌客,有几个不认识闸北刘二力身边,这个最能打的左膀右臂?
阿润既然这么说了,台面上便又雨后春笋般地朝小扔了过去。
正抓着筹码,同样要朝上扔的何清清,却被阮佩云一把拦住,趴在她耳边悄声讲道:“你没听到,那个抽雪茄的男人叫她什么吗?唐舒舒啊,舒舒,输输的,你看他们都押小,哪里还有盼头?
再说,你看这个区域让抽烟吗?那个男人,明目张胆的叼着雪茄,来回走动,我猜,他最次也是这里的领班。”
阮佩云言闭,不由分说,果断举起托盘,朝大字方向一扣,猖狂地讲道:“就是它了!三千七百大洋!给我~大!”
“我地个妈呀!”
阮佩云这个动作,出乎何清清的意料,她刚想拦,已经拦不住,买定离手,赌场规矩。
“佩云呐,你这……你这一把就……
姑奶奶,你这太疯狂了吧?你可是押了两三辆小轿车啊!”
何清清想不通,阮佩云今天怎么这么阔气,加上买的两个玉佩,足足七千大洋的出入,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呼!”
不止是她,就连周围的赌客,看着两个阔太太,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憋足劲,使劲喊道:“小,小,小!”
“娘的,大,大,大!”
何清清难得爆了一个粗口。
喊小的声音虽然众多,但何清清和阮佩云皆是面红耳赤,使出这辈子都没用过的力道,扯着尖尖的嗓子,对抗着嘶喊道:“大,大,大,给我大起来。”
二人的声音,在这个桌子上显得有些突兀,不停遭到周围人的白眼。
荷官唐舒舒,始终保持微笑,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洁白的右手。
她的手腕上,由三根黑色皮筋缠绕,皮筋接口处,多余出的六根长线头,分别缠绕了六个红色的玛瑙球。
她手腕一抖,稍稍一用力,玉指下压,紧紧地按住筛盅。
不经意间,手上弹跳的六个红色玛瑙珠子,顺着手腕,隐蔽的朝下,“咣、咣、咣”全部敲打在筛盅之上。
也就是这不到一秒的瞬间,筛盅之内的骰子,像是鲤鱼打挺似的,改变了数字。
荷官依然保持微笑,轻轻地抬起筛盅,盅内,三个骰子稳稳地躺在那里,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