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时新推开门,一个年轻小伙,正气鼓鼓地拿眼睛斜视着他。
“呦,还挺有骨气,真跑来告御状了?”
年轻小伙看向赵涛,赵涛板着脸,替年轻小伙撑腰道:“时新呐,你这工作是怎么搞的?现在到了关键时刻,竟然不务正业,跟那个王龙出去喝酒?
王处长和梅处长也是,平时不见和你来往,偏偏赶在你最忙的时候加塞。”
虽然挨了骂,候时新还是跟没事儿人一样,嬉皮笑脸地坐在椅子上,掏出一根烟,给赵涛递了过去。
赵涛撅嘴,朝年轻人的方向努了努,意思是“化干戈为玉帛”,别让他这个站长难堪。
“唉!兄弟,来抽支烟,消消火!”
“不会!”
两个字,让候时新举着烟的手,尴尬在了半空中。
“嘿,你他娘的,给脸不要脸是吧?晌午回来,我还看你在走廊上抽的一身劲。”
“刚戒!”
候时新讨了个没趣,将这根烟,狠狠地插在了自己的嘴里,点着,抽了一口,边吐,边拿烟捣着年轻人的脸,说道:“你小子给我记清楚喽,军统大楼内,让我再碰到你抽一次烟,我把你的嘴给撕烂喽。”
“你可以试试,我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嘿,我说你她妈……”
候时新还是第一次遇到下属,敢和自己顶嘴的。
他起身,想要过去抽他,却被赵涛的话给打断了。
“干嘛那?都吃枪药了?这抓捕行动还没开始,就急着要内讧?”
这句话的态度,让候时新立刻打翻了“醋坛子”,也引起了他的警觉。
这个人,不就是情报处的一个小科长吗?什么来路?居然敢当着站长的面顶撞长官?
而且,谁不知道后勤处长是赵涛的嫡系?
可赵涛眼看自己就要动手,突然喝斥出看似公平的这句话,这不明显是偏袒他吗?
候时新的脸色变得有点难堪,他想不明白,这个小子身上,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呃……时新呐,我先给你介绍一下。”
赵涛看出了候时新的不满,急于将这层关系挑明。
“马处长,是接到南京国民z府的委派,刚刚调入咱们站,新任的情报处副处长,暂时还没有公开任命。”
“副处长?情报处有两个副处长?”
候时新实在想不明白,上头突然空降下来这个马亮,到底是干什么的?
马亮听到介绍完自己,毫不客气地搬了把椅子,将右脚敲到左脚的大腿上,上下抖动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递给了赵涛一支,又自顾自地抽了起来。
“妈的!”
候时新心里骂了一句,刚刚还说,再看到他抽烟,要撕烂他的嘴,现在,这么快就被他打了脸。
赵涛从自己的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递给候时新,又拿出一份电报递给他,继续解释道:“时新呐,这情报处现在可是乱了套了,魏三毛前几天跟我打了报告,说请一年病假,我以为这么久,上头肯定不会批,可你看,还真他娘的给批了。
不但批了他,连带着要把副处长也给调走,哎!在这汤宝平到沪的关键时刻,情报处,一下子变得群龙无首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赵涛言闭,偷眼看了看马亮,马亮将翘着的脚放下,伸出右手,阴阳怪气地介绍道:“候处长,我是南京国民z府亲自委派,从贵州赶过来,任情报处副处长,兼处长一职!呵呵,职位相同,握个手吧?”
马亮有意将南京和处长两个字讲的震天响,这分明是在向候时新示威。
候时新心想,“这他娘的又是赵涛的平衡术,以为魏三毛走了,他的话语权少了三分,这才故意低三下四地拉拢这个马亮。”
想到这些,不想与人结仇的候时新,刚想伸出手和马亮握手,却听赵涛补充说道:“时新呐,马处长的经历你还没听过吧?
他可是从贵州,咱们军统的息烽集中营调过来的,屡立大功啊,绝对是个靠的住的情报处长啊!”
“息烽集中营!”
候时新胸中的怒火,蹭的一下,就从心底冒上脑门。息烽集中营,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是军统设在贵州,等级最高、规模最大、管理最严,被军统内部称为监狱的“大学”。
里面先后关押了党员、爱国将领、进步青年等各类人士上千名之多,有的已经被折磨致死,有的下落不明,就连杨将军一家,都被关押在那里。
马亮以为,候时新被自己的出处给吓到了,接着炫耀道:“老候,你可听说过,共党十八集团军,成都办事处的负责人罗世武,和共党的川康特委高官车耀后这两人?
哼,都是被我给执行的枪决!
怎么样,候处长,兄弟我比起你打死那个女共党小草来,还是有点东西可以拿出手的吧?”
压抑内心怒火的候时新,一把将马亮伸出的右手打开,毫不客气地讲了一句:“他妈的,任命还没下来,有什么资格跟老子握手?就算任命下来了,你不过也是个代,总归排在老子身后。”
怒气冲冲的候时新,直挺挺地站起身,冲着赵涛甩了一句:“站长,我他妈也要请病假。”
说完,夺门而出,把门摔得震天响。
赵涛愣在当场,这候时新是耍的哪门子脾气?从来没有见过,他在自己面前发这么大的火,竟然还给老子撂挑子?这他娘的不是翻了天吗?
候时新出了赵涛的大门,刚到楼梯拐角处,就被王龙给迎了上来。
候时新余怒未消,骂道:“妈的,什么意思?你这是监视我?”
“,我只是路过,你别瞎想,不过,看你这气色……好像不大对啊!”
候时新自然清楚王龙的用意,他是怕自己想不开,到赵涛那里泄密。
索性,借着怒意,骂道:“这个赵涛,太他娘的不给我面子了,就为上午咱们两个出去喝酒的事儿,被那个小屁崽子给捅到他那里去了。
你说,我鞍前马后的伺候他半年,他不给我撑腰就算了,还他妈骂我,老子不干了,请病假。”
“小屁崽子?就中午我打他那个啊?赵涛不至于为了他,惹怒你吧?”
候时新嘲讽道:“老王,你我都看走眼了,人家可是站长的新宠,新来的情报处代理处长!”
“啊?什么情况?老候,哎,你别请假啊,咱们还有大事呢,你跟我说说什么情况啊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