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牧城长揖说道,“不想齐豫兄竟为此二人高徒!边牧城失敬了!”
齐豫答礼说道,“北齐上风何必多礼,这是齐豫于不幸中之大幸,未被上苍抛弃,才有此际遇。”
边牧城又抛出不少问题,齐豫一一对答。两人从天下大势论起,次论及《孙子兵法》、《六韬》、《三略》、《吴子》、《鬼谷子》等兵家宝典,聊着聊又谈起诗词,还做了几个对联互相考较。北寒傲尘原本还听着,听到后来只觉得头晕眼花,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边牧城看北寒傲尘这样子,便止住话题,拱手对齐豫说道,“不才有一言相劝。”
“先生请讲。”
边牧城慨然说道,“所谓英雄不怕出身低,寒王奴仆出身,大家依然敬重。齐豫兄既有经纬之志,实不必划地自限。明日可酌请寒王安排,与下辖将官相见,依齐豫兄之才能,当能一解众人心中疑虑。”
北寒傲尘闻言,也跟着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早晚是要见一见弟兄们的。方才齐豫那一席话,我听着也吓着了。原以为你能帮着出点谋计就很不错了,不想齐豫能竟然综观天下而论,一语道破各国得失。”
齐豫仍谦让说道,“都是道听途说,拾人牙慧而已。”
北寒傲尘笑道,“那我就当你首肯了,明日若无战事,便让帐下的弟兄们与你见面。在我营内,齐豫也没见过什么人,确实无须多虑。至于王北冥信那儿就别管他了,人家怎么想,也不干我们的事。”
齐豫敛容说道,“寒王都说成这样了,齐豫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北寒傲尘点头又问,“你方才论及游牧匪兵,眼前咱们正和游牧匪兵打仗,你却说可以与他们化敌为友,理由为何?”
齐豫见问,恭敬答道,“我国两处用兵,兵力甚为吃紧。游牧匪兵已不复当年入关时威猛,连年举兵来犯,说到底还是为了抢些钱粮过冬。我国之金银、布帛、日用器什,游牧匪兵所缺;游牧匪兵的牛羊马匹,我国征战所需。如能通商互市,结为兄弟之邦,可以除却一大边患,进而成为我国后援,何乐不为?”
“齐豫兄说得是。”边牧城颔首应和,“只是中原长年对游牧匪兵用兵,对游牧匪兵深恶痛决,只想着要报仇雪恨、赶尽杀绝,却未曾想过通商互市、议和一途。”
北寒傲尘双手抱胸,颇有愤懑之色,“游牧族那些家伙,会跟我们讲理吗?粮草被一把火烧光了,却还死命地来攻城。更别说是强占我国湘南城、累得陈寒王殉国,还大杀我国子民,如何能就此罢手?”
边牧城捋须冷笑,“当然要先打掉他们的锐气再谈,所谓以战逼和即是。”
北寒傲尘仍有难色,“此事需要皇上首肯,没听说过一打仗就想求和的。”
齐豫缓缓劝道,“谈和是两利,边患自古就有,历代也是谈和居多。继续打下去也是徒增伤亡,不是长远之计。皇上那边可遣信使探问,以当今局势,皇上当会应允。寒王无须心急,等我军得胜之后,再烦恼也不迟。”
“也是。”北寒傲尘倒是笑了,眼下还没胜利就想着谈和,倒显得多馀。
齐豫又道,“游牧匪兵内部最好有人愿意支持谈和。”
“此处不妨用陈平献图解围之计。”边牧城说完,与齐豫两人抚掌大笑,看得北寒傲尘一头雾水。待齐豫如此这番跟北寒傲尘说明了,他才恍然大悟。
及至夜里寅时,北寒傲尘和衣而卧,搂着齐豫睡得正香甜,却见两名斥候来到营帐回报说道,“启禀寒王,游牧匪兵大军连夜撤往湘南城!”
北寒傲尘闻言,立即披衣起身问道,“游牧匪兵果然撤退了,应当是撤得有条不紊吧?”齐豫眠浅,也察觉到北寒傲尘醒了,他连忙点起油灯,帮北寒傲尘绾髻,又取来战甲与宝剑。
斥候说道,“寒王明察,游牧匪兵大军一点重辎都没留下,马队编组相互掩护,可需要追击?”
北寒傲尘皱眉说道,“如此撤退,恐怕追击不利。你们连夜赶路也辛苦了,都下去休息,如有状况,即时回报。”
北寒傲尘梳完头,即刻传帐下将官来见,吩咐说道,“游牧匪兵大军连夜撤退,信候已先行率人设伏于石堆山山麓。石军、伯聪你们两个领三千兵马,协同宁远寒王手下的将士一同留守。其馀人马,即刻整装备战,卯时开拔,随我援后,配合信候夹击游牧匪兵军。”
众人得令,都不再多言,即刻传令开拔赴援,北寒傲尘又对齐豫说道,“齐豫你同石军他们留守平天关,引见之事可能只得暂缓。”
不想齐豫却摇首说道,“哪有当军师却不随军同行的?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也就是那么一说。若我能在夺还湘南城一事上多出点力,日后会见其他寒王,也方便说话。”
北寒傲尘笑道,“我是怕刀剑无眼伤了你,竟招来这一席话。你爱跟就跟着罢,可别犯傻了,想拿起兵器和人拼命就是。”
齐豫亦笑道,“小人惜命得很,不劳寒王大人提醒。”
不消一个时辰,北寒傲尘便率领大军出关,期间斥候队不住往来奔波,让大军得以遥缀在游牧匪兵军队之后,又不至被发现。
追击将近半日,斥候回报,游牧匪兵军终于与垫风的伏兵接触,北寒傲尘一声令下,让大军用鹤翼阵从游牧匪兵后方包抄。游牧匪兵大军中伏,行伍间正慌着,不想北寒傲尘又率领大军来袭,全都乱了阵脚。
北寒傲尘也不多说,只是吩咐说道,“围上!”训练有素的步兵,则分别持盾牌、大刀、长矛,分别列队,长短兵器相互辅助,从后方步步逼近。
后方的游牧匪兵骑兵见到北寒傲尘的军队只是步兵,仗着骑马高人一等的态势,还想从后方突围。不想还来不及接近,长枪已经朝着腰间铠甲的间隙突入,游牧匪兵军还没回过神,就发现那些手持长刀的步兵,靠着同伴盾牌的掩护,朝着马匹攻击。马匹不比士兵有盔甲防御,吃了几刀,全都痛得四处狂奔。还有更多的马被砍下一足,游牧匪兵人马一并倒地,全都做了刀下亡魂。几个回过神来的,全都拼命的往前挤,而前队人马正遭到垫风部队的,一时间众人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