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继承了江流雨的长相,和她长得非常像,但又有几分自己的特点,不过能够看出来,这是一个典型的东方美人。
中午十二点,婚礼如期举行,江流雨的丈夫把女儿交到她未来老公的手中,台下来宾送上热烈的掌声和祝福。
牧师说着主持词,在众人热切的目光中,他们彼此交换戒指,拥吻在一起。
看着这对新人幸福的模样,江流儿想起了当年自己和青木理惠结婚的时候,便打趣的问道:“看到西式婚礼的场面,你会不会后悔当年举办了中式婚礼。”
青木理惠摇摇头:“没,我还是觉得中式婚礼的凤冠霞帔好看。”
几个小时后,婚礼结束,众人开始散场,平静生活中的这点波澜也渐渐平息。
时间的齿轮继续向前滚动,如今的江流儿已年过八旬。
他的一生已经来到了末尾,江直树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儿子常年居住在外地,孙女在几年前已经出嫁,如今另外组成了一个幸福的家庭。
江流雨也早已退休,他们兄妹二人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面了。
去年,他参加了一场葬礼,送走了几十年没见面的一个老朋友。
当他见到慕容晓晓的时候,对方只剩下了一张遗照和一个骨灰盒。
到场的人不论真假,都哭得不能自已,但江流儿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那个小小的罐子。
时间是最公平的匠人,这些年,苍老的不只是江流儿的人,还有他的心。
人生一场,对于生死他早已看淡,虽有颇多遗憾,却也无关紧要。
如今,他将再次送走自己的一位至亲。
“理惠,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遇到了你。”江流儿伸出颤颤巍巍的手,紧紧抓住青木理惠骷髅般的手掌。
青木理惠转头看向床边的江流儿,没人能逃过岁月的魔掌,即便是江流儿也不例外。
当年那个帅气的小伙,如今已经变成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面容虽然枯槁,但他的眼中依旧饱含温情。
青木理惠的嘴巴动了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江流儿扶着床沿起身,把耳朵贴近才听清她在说什么。
“如果……有下辈子,你还愿意让我做你的妻子吗?”
她的嗓音很沙哑,但在江流儿听来却是世上最动听的音乐。
江流儿看着她的眼睛,用力点点头:“只要你愿意,别说下辈子,就算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永永远远我都会找到你,把你牢牢锁在我身边。”
往昔的一幕幕快速在脑海中闪过,青木理惠缓缓闭上了眼睛,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打湿了被子。
她嘴角含笑,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江流儿的手在颤抖,附身轻吻在她的额头上。
如果今生是来世的一场梦,
想你到底应该是什么模样,
取一片属我们的世外桃源,
心在沧海默默地温婉流淌,
情思已落我憔悴的心坎上,
抖动的手写出的热泪盈眶。
……
如果今生是来世的梦一场,
想你到底应该是怎么模样,
与你交汇的路口不留遗憾,
繁华人生属于你的美不散,
给予脸颊无尽的温润难挡,
眼泪一览无余地注定孤单。
……
青木理惠死了,江流儿的心也死了。
这场几十年的婚姻走向了终点,江流儿瘫坐在椅子上,看着众人忙碌的给青木理惠办后事。
耄耋之年的他连悲伤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江流雨坐在江流儿身边,默默的晒着太阳。
江流雨今年已经七十七了,记忆力已经大不如从前,就连儿孙都经常忘记,但她一直记得自己有一个哥哥。
在青木理惠去世几个月后,江流儿不顾家里的反对,把江流雨接了过来和自己一起住。
每天没事的时候,兄妹二人就一起在太阳底下静静的坐着,亲情就在这不言之中发酵。
但就连着最后的寄托江流儿都没能守住太久。
第二年,江流雨因癌症离世,在她的葬礼上,江流儿一直坐在外面仰头看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爷爷,外面冷,咱们进屋吧。”大孙女来到江流儿身边说道。
江流儿点点头,回到了房间。
他的屋子里摆放着几张照片,那都是已故的亲人。
年纪大了,总是喜欢怀念过去,老人不都这样吗?
颤抖的手轻抚过这些照片,江流儿嘴角微微弯起,但不受控制的肌肉让他的笑容有些僵硬。
外面的熙熙攘攘与他无关,他只想守住这份难得的安宁。
目光扫过书架,江流儿忽然想起来这后面还有一个密室,以前年轻的时候在里面藏了一些东西,但这几十年的生活让他渐渐遗忘了这个密室。
拄着拐杖来到书架跟前,江流儿伸出颤巍巍的手在上面摸索了一阵,在第六层摸到一个凸起,用力按了下去。
“我记得当年这层书架只到我胸口,没想到现在抬着头都看不见了。”他心中无奈的苦笑一声。
书架缓缓向两侧打开,露出里面一个两米见方的空间。
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给这个昏暗的房间提供了一点光亮,让江流儿能够看清里面的东西。
他的眼睛不像年轻时候那么明亮,浑浊的看不见事物,只能勉强的沿着墙根摸索。
不一会,他找到了一堆纸箱子,江流儿已经拖不动它们了,只能在里面查看。
这只是一堆寻常的东西,江流儿把他以前的个人物品都放到了这里。
时隔几十年,再次见到这些幼时的东西,让江流儿心中升起无限的惆怅,他的思绪似乎随着这些东西飘回到了半个多世纪前。
“恩?这是什么?”江流儿从一堆杂物中拿出一块石头。
黑色的外表,但将它放在光线明亮处的时候又会呈现出绿色的色泽。
“我什么时候有过这种东西?”江流儿很是不解,不过还是把这块石头放了回去。
花了大半天的时间,他把这里的东西全部看了一遍,身体早已酸痛的不行。
腰病又发作了,江流儿疼的在床上痛呼不已,冷汗打湿了床单。
后辈们对此早已见怪不怪,给他吃了点止痛药和安眠药之后便不再理会。
时间继续向前走着,江流儿的身体日益消瘦--虽然他本来就很瘦。
今天是他一百岁的生日,一群人忙来忙去,江流儿坐在椅子上睡觉。
他已经和这个世界脱节了,眼前这群人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他熟悉的那些人早已离开了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