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此下去,不出一日功夫,安定城城墙必会坍塌,所谓的雍州要塞重镇也不过尔尔……”
投石机不断轰击着安定城面,刘策眼中寒光闪烁,知道照此下去,怕是到了夜间,大军就能杀入安定城中,一切都如自己战前所预料这般顺利。
对此,张义潮心中很是无语,有如此犀利的破城利器,他印象中所认知的坚垒厚壁有几个能抵挡当然住如此连续不断的轰击?
以后攻城拔寨怕是远要比自己所设想的轻松的多,这套投石机的威力完全颠覆了张义潮对战争的认知,他这才明白玄武关上那设立的一道道铁轨究竟有何用意了。
投石机依然在夏侯琼所部将士的操控下,不停的转动绞盘,随后将重达一百多斤的弹丸,用吊钩绑住弹丸上绑好的麻绳,用力拉动下装入弹仓。
“噔~~”
随着一名士兵重重挥下石锤砸在机扩之上,一声清脆的金属轻响回荡,早已被绞盘拉直扭曲的臂杆缓缓的向前倾斜,在呈现90°角之际,将弹仓内的巨石狠狠甩向半空之中,直扑安定城墙而去。
“轰~~”
一声轰鸣震荡,巨石击中垛墙掩体,巨大的掀力冲击,直接将垛墙砸成粉碎。
躲在垛墙之后的安定城守军措不及防,成群结队的被震翻在地,四散的碎石落在他们身上,都造成了不小程度的伤害,为首的两名守军士兵当场被迎面而来的砖石砸扁脸颊而亡,城墙之上登时惊呼不断……
“拖下去……”
张滇忙让守军士兵将受伤的士兵拖下城墙,自己则扶着垛墙断壁处,继续注意着城外远东军的动向。
……
“听我军令,前方三条主道设立烽火台,烽火台间距处固守两千士卒,如果刘策军绕道而来,务必将他们截留在此,同时燃起烽火台,通知秦州各地守军合力剿杀……”
在前往安定方向的三岔口处,徐昭立刻命令部将在此处三条驰道把守,严防刘策进军。
徐昭部将田晏问道:“徐将军,三条要道只有这么一些兵力把守,能拦阻刘策大军通过么?不是应该火速前去驰援安定,集结优势兵力将他围而歼之才对?”
徐昭说道:“远东军中多配备战马代步,我雍州军中缺少马匹,如何能将他一举围歼?一旦让他从单面突围,直逼后方秦州,雍州各地来不及做出反应将会陷入极其被动的地步,
至于三处驰道设下伏兵,本意就是消耗刘策的兵力,烽火台点燃就是为了通知后备守军做好应对部署,只要刘策不是浪得虚名,在看到烽火台燃起之际,定会转道放弃进军,
到那时,我们在将他往南部秦岭驱赶,一旦进入了山地包围圈,远东军的骑兵就失去了优势,给我军歼灭刘策增添极大胜算!”
田晏闻言,点头称是:“徐将军谋算得当,如此一来,刘策怕是插翅难逃,定会葬身在这雍州境内……”
徐昭微颌眼帘:“刘策此人断不能小觑,为保险起见,我让夏育再领兵五千去固守秦岭平阳道,一旦刘策铤而走险,改走秦岭,也正好给予迎头痛击,
总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刘策活着离开雍州,这一仗如果不能顺利击毙刘策,那一旦等他折返北地举大军而攻,不单雍州危矣,大周的江山也即将覆灭了!”
田晏点了点头:“那末将这就去通知夏育夏司马,领兵前往秦岭,只是如此一来,将军您麾下就只剩不到两万兵马了,前去安定对阵刘策的兵力并不占优……”
徐昭不以为意:“对付刘策这种枭雄,人多反而成为累赘,依本将军对刘策的了解,他所部人马与敌作战多是以少胜多,你觉得这是为何?”
田晏回道:“远东军武备精良,将士悍不畏死,自是能以一当十……”
徐昭笑着摇摇头:“你说的这些只是片面之词,究其内因,是大部人马首尾之间讯息不便,前军遇敌,后军来不及做出相应部署,远不如少量精干部队部署得当,
当年蒙洛人以四万骑兵击败大周二十七万大军,也是看准了大周军营连绵数十里,只要撕开一角就能造成大周军队全线溃散,和刘策作战方式都是相同的策略……”
“原来如此,多谢徐将军解答,令末将是茅塞顿开……”田晏恍然大悟,明白了其中内由。
徐昭大手一挥:“好了,本将军这就前去驰援安定,你且在此固守,记得顺道通知董虎、董猇他们,
务必让他们在看到烽火台燃起那一刻,火速做好围攻准备,千万莫要让刘策从他们的边防突围出去……”
田晏大声领命:“遵命!”
……
“砰~~”
“哗啦啦……”
傍晚时分,安定城坚固的城墙在投石机不停歇的攻势下,早已变得满目疮痍,随着最后一块巨石击中一段墙面,此处整个墙体就立刻坍塌下来,连带城头来不及闪避的守军,也随着城墙滑落,被掀落墙体。
待腾起的烟雾散去,刘策从窥镜中看到,破开的城墙,出现一道宽约七步的缺口。
“进攻吧……”
放下窥镜,刘策手一挥,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杀~~”
夏侯琼大吼一声,率本部三千士卒朝着那道轰陷的墙壁缺口,奋不顾身的冲了过去。
“全军听令,守住缺口,誓死不能让远东军踏入城中半步!”
形势危急,张滇当机立断,马上组织守军抵住缺口,对杀过来的远东军展开反击。
同时城头之上,一队队弓箭手弯弓搭箭,瞄准了冲将过来的三千精卒……
“冲过去……”
距离缺三十余步距离,夏侯琼大吼一声,命令全军结阵加速前进……
“放箭……”
“飕飕飕……”
而在城头上的弓箭手也在王懋的一声令下,松开弓弦,将一支支冰冷的羽箭射向城外的人群。
“防御……”
“喝~~”
夏侯琼紧急令下,正冲在最前方的一千刀盾手齐齐将手中圆盾举过头顶,护住要害。
“笃笃笃……”
箭矢落入战阵之中,响起成片清脆的糜音,锋利的箭镞钉入木盾之中,却是无法再寸近半步……
士气旺盛的远东军士兵攀上碎石破砖铺就的斜坡,狠狠的撞上了守在缺口的安定守军。
“砰砰砰……”
“咣~~”
“杀~~”
一时间,木盾撞击躯体的震晃,短兵交触迸溅的火花,激荡人心的厮杀之声,在安定城墙间,在两军将士的对决中,铺奏成一曲惊心动魄的战歌回荡。
“噗呲~”
“叮~~”
远东军一名刀盾手和对面的安定守军士兵同时挥出手中佩刀,在刀锋落到对面躯体之上,发生了孑然不同的结果。
刀盾手身上优良的铁甲,完好的护住了自己的肩胛,敌人的刀锋只在肩甲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
而守军士兵的胸膛却浮现一道深长的伤口,他身上薄薄的甲叶根本抵挡不住戚刀那沉重的挥砍……
一刀解决对手之后,刀盾手刚准备向前挪动脚步,不想又有一名安定守军嚎叫着向自己扑来,只能弃攻转守,双方再一次扭打在了一起……
随着战事近一步升级,双方越来越多的士兵投入到城墙争夺战之中,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血与剑的交锋下,倒在血泊之中化为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死~~”
张滇挥动沉重的铁枪,狠狠砸在一名远东军刀盾手的头盔之上,只见刀盾手头上那坚硬的铁盔在这一重击之下,立刻凹陷迸裂,破溅的铁片狠狠刺入了士兵的脑髓,结束了他的生命……
张滇又连续挑杀两名刀盾手后,眼前的威胁暂时解除,于是将铁枪重重往碎石堆上一立,大声向守军士兵鼓舞道:
“安定城的守军兄弟都听着,为了城中的父老,我们就算拼尽最后一个人也不能让这群远东蛮子杀进城来,
你们不想看着自己姐妹父老被这群蛮子祸害糟蹋吧?拿出雍州男儿的血性来,就算是堵也要把他们堵出去,绝对不能让他们踏进城里半步!”
“嗷~~”
雍州本就是民风彪悍的省份,比之远东各地甚至更甚,听张滇这么一鼓舞,瞬间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潜力,各个都狼嗥着涌向缺口,与闻名天下的远东军展开了最为殊死的搏斗。
面对这样的变故,夏侯琼所部三千士卒的进攻受到了严重的阻力,好几次眼看已经取得断壁缺口主导权的时候,很快又被安定守军给顶了回来。
加上城头残垣断壁处的守军不时向缺口的远东军砸下滚木礌石,也给进攻的队伍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杀过去,务必要在天黑之前攻占安定城,快啊……”
对此,身为主将的夏侯琼是心急如焚,他好不容易争取到这次先登的机会,眼看缺口几乎就要占据,却又被安定守军给死死咬住不放,瞳孔里是欲要喷出火来,除了一遍又一遍的督促大军加紧进攻,却又没有其他的办法。
“这安定守军将官是何人?”
从窥镜中密切注意着安定战局的刘策,见到城中守军在失去城墙庇护之下还能如此顽强,不由也有些微微震惊,大周各地还拥有如此血勇的部队,他真的是不多见了。
张义潮闻言说道:“军督大人,如若属下所料不差,这安定守将应该是王懋、张滇二人,这二人都曾是由徐昭部将,受徐昭举荐才任安定城守将一职……”
刘策沉思片刻,又拿起窥镜注视几许后,对传令官说道:“传令,让夏侯琼的部队先撤下来吧,这种情况,今天是休想打下安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