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朱玉寿等人回到江宁城,丘家高手死伤殆尽的消息几乎立即不胫而走。
江宁城完全炸开了锅,彻底沸腾了起来。
原本坐拥半个江宁城的霸主丘家,几乎立即就风雨飘摇起来。
所谓墙倒众人推,原本和丘家有着合作的商会,几乎第一时间断绝了与丘家的合作。
还有一些拿了丘家的货,尾款未清之人,更是一推四五六。
原本借款给丘家的几家钱庄,也纷纷拿着债券,上门逼债。
就连一些原本依附于丘家的势力和门客,也纷纷脱离了丘家,与之划清了界限。
面对这种种的危局,丘家却完全那不熟任何有用的应对之策。
因为丘家高层几乎已经全部葬身黑风山,关键时刻,连个主持大局的人都没有。
眼看丘家就要自行崩溃解体的时候,丘家之中,原本一直默默无闻的丘士心站了出来。
以前任家主,丘埕酩之子的身份,召集了丘家所有执事,开了一次紧急会议,以应付丘家目前所面临的危急。
据说,那是一次别开生面的会议,丘家象征着权利巅峰的长老会,第一次对他们这些执事敞开。
丘士心生平第一次,绕过了父兄的阴影,直接坐到了那象征着家主的宝座之上,说出的第一句话,便是:
“诸位,如今丘家的情况,大家想必清楚。家主没有了,长老也没有了。丘家没落,已经不可避免。
但是,海水尚有潮起朝落,一个家族岂能没有强弱起伏。今日,我丘士心无力扭转丘家没落之势,但来日,我必要让丘家再度崛起。
不知诸君,是否愿意与我一同见证?”
这一番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到会的丘家执闻言,有的嗤之以鼻,有的目瞪口呆,有的热血沸腾……
但无一例外,均对这位品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少爷刮目相看。
一位中年模样的执事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一躬身,道:
“少爷,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丘士心笑道:“今日丘家已至如此地步,连家主都没有了,又何来少爷?埕临叔有话但讲无妨。”
那丘埕临点了点头,道:
“少爷雄心壮志,在下钦佩,但丘家崛起云云,皆是后话。在下斗胆一问,眼前,丘家应当如何自处?”
不错。
丘埕临一番话,正是问出了在场众人的心声。也是丘家目前所面临的最大问题所在。
丘士心胸有成竹,淡然一笑,道:“这个问题,想必在座诸位,今日来早已苦思冥想多日,与家中之人,也是商议不止一次,可是却一筹莫展,是也不是?”
巨大的会议厅一阵沉默,丘士心所说,纯属废话。
若真有良策,会议一开始便早已经拿出。
此时的丘家,高层尽丧,谁若能够帮助家族渡此难关,不论你过去是嫡出还是庶出,是嫡系还是旁支,实力是强是弱,都能立即便能够掌握家族权柄,成为家族新主人。
丘士心摇了摇头,道:“诸位之所以一筹莫展,是因为一开始便想叉了方向。”
“想叉了方向?”
众人皆是疑惑的看着丘士心,静待其下文。
丘士心道:“诸位所思所想,无非是想要最大可能的保全丘家。可是各位可曾听闻,前段时间,轩雨阁阁主韩馨韵身死。丹陵郡各大门派皆欲分吞其利以自肥。
就连咱们丘家,当时若非商队屡遭黑风寨劫掠,几乎也打算插上一脚,是也不是?”
众人一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无言的点了点头,不明白丘士心的意思。
此事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如此公然拿到会议上来说,似乎有些不妥。
丘士心丝毫没有在意众人的想法,只见他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接着道:
“人家只是死了一位阁主,门派之中,各位岁洗髓境长老犹在,尚且落得如此下场。如今我丘家却是自家主以下,所有长老尽皆丧尽。诸位却还想着保全丘家,岂非痴人说梦?”
丘士心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皆是勃然变色,其中几位脾气较为火爆之人,已经站起身来,摩拳擦掌想要教训他,却被身边一些较为沉稳之人死死拉住。
还是那位丘埕临站了出来,道:
“那少爷以为,此时此刻,我们应该如何想,才不叫痴人说梦呢?”
丘士心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之色,道:
“事已至此,丘家的势力,已然不可保存,以晚辈愚见,与其为了一件不可能办到的事情,作无谓牺牲,不如壮士断腕。
舍弃丘家在丹陵郡的所有利益。举族迁往北荒郡,待三十年后,我丘家恢复元气,在卷土重来,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呸!”
丘士心话音刚落,一位脾气火爆的执事已经拍案而起,怒道:
“说到底,不过是想夹着尾巴不战而逃罢了。家主一世英雄,怎么会有你这样孬种的儿子。你刚刚所言要放弃的,乃是我丘家先祖,一刀一枪拼出来,数百年的基业呀。”
说到最后,那位执事已经是热泪盈眶,泣不成声。
丘士心点了点头,道:“埕角大叔说的没错,这是丘家百年基业。但晚辈认为,先祖留给我们真正的基业,不是酒厂,不是商队,也不是那些地契田产之类。
先祖留给我们真正的基业,便是我们自己。只要我们还活着,只要我们胸中血气争心还在,丘家终究有再度崛起之日。
先祖当年孤身来到江宁城,身无立锥之地,却能够一刀一枪,拼出诺达家业。如今我丘家还有近百族人,只要能够暂忍一时之气,保全了他们的性命。
区区一些身外之物,难道我们就不能再拿回来吗?”
丘士心的话,犹如黑夜中的一盏明灯,带给了这些自从得知高层尽丧之后,感觉未来一片黑暗的族人一丝希望。
虽然他们都知道,跟着丘士心走,这条路必定艰难险阻,困厄重重。
丹陵郡的其它势力,在分吞了他丘家之后,会不会将他们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他们不知道。
那北荒郡地处苦寒之地,民风彪悍,到了那里,想要站稳脚跟,难道就那么容易?
这一切困难,在场之人不是想不到,只是本就身处绝望之中,当丘士心抛出那一丝希望的时候。
这一切的困难,似乎都变得不值一提。
不知是谁,普通一声跪了下来,右手并指在左掌一划,炽热的鲜血瞬间涌出,只见他高举左掌,沉声道:
“我愿意追随士心少爷,奉您为家主,为丘家复起,流尽最后一滴鲜血。”
其余之人见状,又有几位执事跪了下来,学着那人的样子,划破手掌,盟誓效忠。
然后,越来越多的人贵了下去,直到诺达的会议厅中,只剩下了丘士心一人站在那里,接受众人的顶礼膜拜。
那一刻,他在丘家的威望,超越了过去历代的家主,成了丘家人心目之中,复兴崛起的希望。
“好!”
丘士心也是热泪盈眶,胸中热血沸腾,高声道:
“诸位叔伯快快请起,只要诸位齐叔伯与士心心协力,何愁丘家不能复起。”
众人缓缓站起身来,那丘埕临再次道:
“少爷……哦不,家主,眼下情形,我等应该如何行事,您就尽管吩咐吧。”
丘士心环视众人一眼,道:“此时此刻,我们虽然必须放弃丘家,但也必须为将来复起做好最全面的打算。
埕临叔,你明日将丘家年轻一辈的所有子弟召集起来,带他们进入藏。三天之内,你们务必将楼中所有武学典籍尽数背下,然后,一把火烧了他们。”
丘士心这第一个命令,立即令在座之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藏,几乎是丘家第一重地。其中所藏的武学典籍,是何等的珍贵,如今却要一把火焚毁。
但是众人也知道,今日的丘家,若是在这即将举家搬迁之际,还要带着一大堆武学典籍。
不知道要遭到多少人的觊觎,只怕真的无法活着到达北荒郡了。
想到这里,丘埕临虽然心疼的要命,却也只好硬着头皮接下来这个命令。
丘士心点了点头,接着道:“有劳埕月伯父,将我丘家目前所有的产业,全部逐一清点,登记造册。然后写一张转让契书。”
“转让契书?”
丘埕月乃是丘家账房执事,对丘家财产明细了如指掌。只见他微微一愣,略有不舍的道:
“不知家主要将这些财产尽数转让给谁?”
丘士元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不知道?”
丘埕月有些不解的道:“请家主明示,这不知转让何人,这契书如何写法?”
丘士心道:“你将转让人一项暂时留白,其余该怎么写,就怎么写。然后将这一纸契书,连同我们丘家酿酒秘方,一起拿去拍卖。”
丘埕月眼前一亮,道:“家主是要将所有产业尽数拍卖?”
丘士心却是目光黯淡,道:“丘家目前的实力,是不可能保住如此巨款的。我抛出这张契书,只是为了吸引所有人都目光,为我们离开丹陵郡,创造机会罢了。”